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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汝不识丁(96)

陶墨道:“为何?”

史千山起身关上门,才重新落座,面色凝重道:“我来谈阳县不过几日,已听闻陶大人不少事迹。我是真心佩服大人为人,因此推心置腹。只是此事牵扯重重,还请大人不要外传。”

陶墨道:“若非案子所需,我定不传第四人耳。”

史千山点头,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有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那位友人来自京城,是京城某位皇亲的心腹。”

陶墨还不觉得如何,老陶心里头咯噔一下,知道此事复杂了。

史千山见陶墨脸色,便知他还未意识到此事的严重,便道:“我与陶大人虽是初识,但在我心里却有一见如故之感。因此有些话,我也不妨与大人直言。这桩案子我与陶大人可说是,互相连累。有人想要看我们翻脸成仇,渔翁得利。”

老陶道:“你可知是谁?”

史千山笑道:“这个要请陶大人与我一同……集思广益了。究竟有何人是想同时置我们于死地的?”

老陶和陶墨同时想到黄广德。

只是黄广德为何要置史千山于死地?

史千山又道:“又或者,是谁想置我于死地,是谁想置你于死地,而他们……又勾结在了一起?”

经他这么一说,案子似乎渐渐露出冰山一角。

顾府书房。

顾射等顾小甲离开之后,缓缓打开信封,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四个还很生涩的字——

我很想你。

102、幕后黑手(三) ...

史千山见两人陷入沉思,状若漫不经心道:“我虽是初到贵宝地,却听到不少关于陶大人的消息。其中一条极有意思,是关于一位知府大人的。”

陶墨一惊抬头。

老陶谨慎地望着他。

史千山笑眯眯道:“不过是道听途说,多半不会是真的吧?”他的脸很圆,笑的时候脸皮往上挤,使得颧骨更加突出,滚圆滚圆,油光发亮,说不出的滑稽。

老陶道:“不知你听到是什么消息?”

史千山道:“听说前阵子覃城知府曾请陶大人去知府衙门坐了坐,不知可有此事?”

老陶暗暗松了口气,道:“覃城知府是我家少爷的顶头上司,找他去知府衙门坐坐实属平常。”

史千山打了个哈哈,笑道:“也是。看来是我多心了,我听坊间说什么关进牢房,还以为陶大人与知府不和,现在想来,定然是听错了。还请陶大人见谅。”

陶墨不善撒谎,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史千山道:“不过这么说来,陶大人应当是没得罪过什么人,也不会有什么人想害陶大人。这样一来,我之前的推测倒不成立了。看来不是有人想害我们,而是有个人只想害我才对。”

老陶大蛇随滚上,忙道:“那你可知道是谁?”

史千山圆乎乎的手指在下巴上挠了挠道:“与陶大人相反,我这半辈子得罪的人只能用数之不清来形容,若真要点出其中一二,怕是不易啊。”

老陶道:“你之前不是说你的那位友人来自京城的皇亲?”

史千山道:“的确。”

老陶道:“不知是哪一位皇亲?”

史千山道:“你当真想知道?”

老陶道:“不错。”他知道史千山这样说是为了吊起胃口,好将陶墨拉下水,但是那人既然将主意打到陶墨头上,就由不得他们想撇清关系就撇清关系了。比起敌暗我明,还不如知己知彼。

史千山又看看陶墨道:“陶大人也想知道?”

陶墨道:“我先尽快破案。”

史千山道:“既然如此,我便说了。那人便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九皇子。”

一听是皇子,陶墨脸色变了变。他一生之中接触过最大的官便是知府。皇子对他来讲,与天边明月无异。

老陶倒是挺镇定。在他听史千山说皇亲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史千山道:“不过这件事多半是冲着我来的,两位不必担心。”

老陶道:“但我刚刚好像听你说,这件案子可能是冲着你和少爷两个人来的。”

史千山道:“我原来是以为陶大人曾经得罪过什么人,所以他才偏偏选中你的地盘来陷害我。如今看来,却是陶大人时运不济,被我连累了。”

陶墨听他如此推心置腹,也不好再像之前那样装聋作哑,道:“也可能是我的关系。”

史千山努力张大小眼睛,以便将眼中的惊讶表达出来,“此话从何说起?”

陶墨看向老陶。

老陶道:“不知史公子可曾听过黄广德?”

史千山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往后靠,背贴着椅背,笑得疏淡,“倒是听过。”

老陶道:“他与少爷有些过节。”

史千山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头绪了。”

老陶道:“愿闻其详。”

史千山道:“不瞒你说。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对京城里的事知之甚详。黄广德虽然只是一个知府,但是他在京城的人脉怕是比很多总督都要来的广阔。”

陶墨和老陶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史千山继续道:“九皇子府中人与他有交往也属平常。”

老陶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是黄广德与九皇子所为?但堂堂一个九皇子为何要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引你入瓮?”

史千山苦笑道:“我既不问你们因何与黄广德结怨,你们又何必来问我与九皇子的梁子?”

陶墨突然道:“我是想破案,并非追溯往事。你若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只是此案疑点重重,于你不利,你若是不能说出合理的解释,只怕很难脱身。”

老陶颇为讶异地看着陶墨。就在适才,他差点都被史千山三言两语下的套子给套进去了,不想陶墨竟还如此清醒。

史千山叹气道:“我酒后一时糊涂冒犯了九皇子,至于具体如何冒犯……只怕九皇子若是知道你们知道了,连带也不会放过你们。”

老陶道:“照你的意思,九皇子想要惩戒你,于是派心腹使计。刚好那心腹又与黄广德相识,于是又相处两全其美之计,将你引来谈阳县。一来可以布局陷害你,二来又可以让我家少爷陷入史太师的震怒之中?”

史千山道:“因是如此。”

老陶道:“可是黄广德又如何敢得罪史太师呢?”

史千山低头,似叹非叹道:“伯父并非只有我一个侄子。”

老陶道:“但是你却是他最疼爱的侄子。”

“疼爱?”史千山自嘲地笑笑,“他之所以疼爱我不过是看在耀光的份上。如今耀光已死,他看到我便会想起耀光,一想起耀光就会悲伤痛苦难耐,又如何会宠爱我?”

老陶吃惊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史千山道:“罢了。不提这些烦人事。陶大人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陶墨道:“如何才能找到九皇子的心腹?”

史千山愣了下,道:“陶大人想找他作证?”

陶墨道:“他是很重要的人证。”

史千山道:“话虽如此,但我劝陶大人还是放弃此路的好。九皇子是皇上货真价实最宠爱的儿子,性格难免骄纵。他要惩戒我,我吃个哑巴亏便是。若是陶大人将主意打到他的府上,只怕会牵连陶大人。”

陶墨道:“若是不能找到证据为你洗脱罪名,你很可能要背负奸|污杀人的罪名。”

史千山沉默了下道:“如果真的找不到洗脱罪名的证据,那也只能如此了。”

陶墨愕然。

“反正,伯父再不待见我,却也不会任由我玷污整个家族的名声的。”他有些话虽然没说透,意思却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万不得已,史太师一定会出面保他。

老陶道:“你不怕九皇子从中作梗?”

史千山无奈地笑了笑道:“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他一枚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棋子。想到便逗一逗,却也不会一下子逗得太狠,以免失了下次的乐趣。”

老陶皱眉。听他口气,他与那个九皇子结得梁子只怕不小。

史千山道:“当然,能不惊动伯父,我也不想惊动他老人家。”

老陶道:“若是如此,你应当将所知之事尽数道来才是。”

史千山道:“我已说得很多了。”

老陶不说话,只是用眼睛无声地凝视着他,就好像想将他心底一切的秘密都从脸上挖出来。

史千山叹了口气道:“也罢。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犹抱琵琶半遮面了。黄广德在京城的人脉之中,也包括我的几位堂兄弟。其实在来谈阳县之前,我对陶大人与黄广德之间的恩怨已经略有耳闻。我在此保证,若是陶大人能帮我洗脱罪名,我定然鼎力帮陶大人行惩恶除奸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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