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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闲(134)

叶泠搂得更紧。

温徵羽的腰都快被勒断了。她顿时明白,叶泠是故意的。

叶泠又叹了句:“多好,有这么多在乎的人。”

温徵羽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字:“腰。”

叶泠搂在温徵羽腰上的手臂略微放松,但另一只胳膊却又将温徵羽整个儿环住,再轻哄地拍着温徵羽,安抚温徵羽那即将炸毛的情绪,说:“想不想听我说几句?”

温徵羽想说不想,但知道叶泠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你说。”

叶泠很是感慨地叹了声,说:“去年,听到你家要卖宅子的事,我都傻眼了。温时熠卷款跑路,情理之中,手里有钱,才有翻身的资本。你们爷孙俩卖宅子,我和连昕琢磨了好久,最终只能觉得这大概是文人骨气吧。”

温徵羽说:“不卖宅子还债,债主天天堵门,温时熠很可能会被通缉。”

叶泠对温时熠会不会被通缉的事不予评价。她说:“卖宅子这事,肯定是你们爷孙俩谁都没商量,自己就干了,等温时纾和温黎知道时,木成已舟了对吧?”

温徵羽沉默几秒,才轻轻地“嗯”了声。

叶泠说:“下次遇到这种正常借贷,以及生意往来上的欠债……还利息就好。其实就去年那关口,你们爷孙俩卖点古玩,回点资金,先还点利息把债主安抚下来,再用手里的余钱做资本,你们不至于沦落到这境。做生意,拖欠个十年八年收不回来债都有的是,能定期收到利息的,这就是相当很不错的了。”她又幽幽地补充句:“你要是能把咱们画室的付款期限改改,周转资金会翻上十倍不止。”

“一般来说,企业结货款,都是会延上一至三个月,待财务手续报批下来,再拖上十天半月或者是一个月的都有。三个月能准时结货款的,都相当不错了。即使你不是三个月结,每月固定个日期结算货款,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哪至于你每天早上得去趟办公室批当天的财报,我都替你累。当月的画,次月月初结算,财务统一报批,你和财务都能省很多事。你这是企业,不是没保障随时可能会赖账的个人。”

叶泠总算逮着机会吐糟了回温徵羽这朵商界奇葩,她看得都愁死了。那帮老画家,头天在画室聚会,即兴作画以后,画作留在画室,温徵羽第二天鉴定了画作就让财务汇款。钱给出去,画押在手上,这也就经营状况好,货款都能及时回来,一直没出意外,所以现在还能好好地经营着,但一旦出现变故,画作不能及时售出,就会出现资金周转不灵的情况,分分钟倒闭都有可能。

叶泠之前要追温徵羽,即使温徵羽把画室经营倒闭,她也只能再拿钱出来,半句不是都不敢说。温黎倒是提过几次,温徵羽考虑到买画都是钱货两讫,又觉得信誉更重要,没应。叶泠坐在旁边听着都愁死了。每个月固定日期月结还叫没信誉,他们这些经商的都该上黑名单了。其它那些画室没扑上来撕了温徵羽,那是因为打不过她,温徵羽还自我感觉良好地觉得那是自己经商比他们更有信誉,她身后还有温儒老头子和齐千树先生以及卖画给温徵羽的那些老画家们给她鼓掌叫好。换成她是那帮老画家,她也鼓掌。

叶泠吐糟着温徵羽,手里很轻很轻地像哄孩子似的安抚着温徵羽,关着灯,她看不见温徵羽的神情反应,不过从温徵羽乖乖地窝在怀里没动弹,呼吸也没怎么变,还是能觉察出温徵羽听进去了,没有炸毛,于是继续说:“温时熠这事,连家之前有人也出过一次。”

温徵羽心头微动,下意识想到连晰赌博那次。她不知道是不是这次,便没作声。

叶泠说:“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连晰刚毕业,才工作,有人想套住连晰,通过连晰找连家换取好处,找了人带连晰去赌博。章太婆消息灵通,知道这事后,当即派人把连晰抓回去,屁股都打烂了,现在还留着疤。赌场关了,赌场老板被抓,判了刑。连晰涉赌不深,还能回头,即使这样……”

温徵羽“嗯?”了声,问:“怎样?”她想听听叶泠的看法。

叶泠轻笑声,说:“你的表哥,你问我。”她的话音一转,说:“连晰确实不太聪明,嘴不牢,好哄,不过自那之后,大伙儿都明白套住连晰也没用,没谁再往这方面打主意,就是连晰在这事上吃足了教训也谨慎很多。”她低头在怀里的温徵羽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说:“连家有两个愁人精,一个是你,一个是连晰。”这个比连晰更愁人,好歹能把连晰拖回去暴打捶得他老老实实的。她怀里这个,别说捶,连骂都没法骂。

温徵羽觉察出来了,叶泠这会儿正在对她左手给巴掌右手给甜枣,但确是在实心实意地掰碎了揉烂了地教她,为她着想。叶泠这样把她抱在怀里细心呵护的劲儿,让温徵羽即觉暖暖的有人这么疼着护着真好,又很不习惯,很别扭,很不好意思。她缩紧身子,往叶泠的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合上眼,纷乱的思绪平复下来,也安心许多。

没过多久,温徵羽便睡熟了。

在叶泠看来,温徵羽心眼实,心软,这辈子遭遇到最坏的事就是有温时熠这么个父亲,处事经验上很是欠缺,这都上赶着要把自己卖了。

温时熠装可怜给她下套,她就往里钻,叶泠也是没话说。

温时熠敢借这笔债,就已经是算计好连怀瑾的嫁妆以及现在这座宅子的,不然,温徵羽拿什么来替他还债。他回到家,温徵羽即使能狠得上心对付他,也狠不下心让温儒老先生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出事。

有马骏在温家,温家的事几乎是即时播报到章太婆那里,连温徵羽把温时熠叫到她妈妈出事的院子时说的那些话马骏都悄悄地录音发给了章太婆。

章太婆并没有插手。她既然把财产给了温徵羽,是希望温徵羽立起来的,但看自家外孙女这样,仍是气得肝疼,半宿没睡着觉。不过如今温徵羽身边有叶泠,她倒是想看看叶泠怎么插手。

清晨

温徵羽与叶泠去老先生的院子里用餐,便听到客院里方向有喧哗声。她听了一会儿,是客院里的人要找温时熠,温时熠不出去,他们要往院子里闯,保镖拦住不让,正在那闹。

她和叶泠迈进老先生的院子,便见温时熠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缩得像只鹌鹑。

温时纾在那端着杯子喝水,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有些莫测高深。

温儒老先生瞪着温时熠的眼睛正往外喷火,地上洒了满地的碎瓷片,和溅了不少茶水。

叶泠跟进去,打着招呼:“爷爷早,二姑早。”喊来家政人员,把地上收拾了。

叶泠幽幽瞥了眼温时熠:敢把债主接到家里来住,这也是位相当厉害的人才。这是想让债主闹得家无宁日,逼着家人拿钱出来吧。

温徵羽打电话给展程。

不多时,展程匆匆从客院赶来,喊:“大小姐。”

温徵羽说:“你带上人把他们仨打出去。温时熠欠的债跟我们家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让他们该找谁找谁去。”她又看向温时熠,说:“温先生,您惹的事,闹到我家来,我只好请您一起出去了。”

温时纾诧异地看了眼温徵羽,又恍然大悟地扫了眼叶泠。

展程看向温儒老先生。

温儒老先生摆摆手,说:“听大小姐的,现在是她当家。”他说完,饭都没吃就往外走。

温时熠忽然扑到餐桌前,抓起餐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划去。

展程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温时熠的刀,他与温时熠有段距离,夺下刀时,温时熠手里的刀从脖子上划过去,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顺着衣领就往外渗了出来。

温时纾蹭地一下子起身,脸色大变地大喊:“老三你干嘛!”声音都变了调。

温儒老先生回头见到温时熠脖子上的血,吓得魂不附体地大喊声:“三儿!”

叶泠愣了下,定睛朝温时熠的伤口上一看,没裂开,只是划开了皮,轻飘飘地说了句:“没事,他避开了咽喉和动脉血管。”

温时纾顿时愣在当场,随即明白叶泠这话的意思——苦肉计!

温儒老先生刚几步赶到温时熠的身边,听得叶泠的话下意识地朝温时熠的伤口上看去,跟着那满心伤心害怕变成了愤怒,他扬手一记耳光劈在温时熠的脸上,怒不可遏地发出声暴吼:“你给我滚——”他的身子晃了晃,指着温时熠大骂:“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报应东西!”

温时熠被打得懵了下,随即回过神,对叶泠大吼:“你不就是要给连怀瑾报仇吗?你来啊,你冲我来!”他扯开衣领大吼:“来,来,来!来,给一个痛快!”

叶泠很是淡定地回了句:“岳父,我如果算计您,损失的是我老婆和我自己。”

温儒用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吼:“都给我出去!出去!”

叶泠拉着温徵羽转身走了。

温时纾让展程把温时熠拉出去,说:“扔大门外去。”

她上前拍着温儒的背给他顺气,说:“有什么好气的,好歹这个家现在有个能顶事的了。你别嫌叶泠进来搅和,要是没她,我看你们两祖孙这回又得……哎,算算算……您老就别再掺和这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您都说了,现在当家的是小羽,您享享清福得了。去我那住一阵,过几天你外孙生日,让他陪陪你,你就别在这给小羽添乱了。这孩子孝顺,您又心疼儿子,有您在,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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