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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闲(98)

叶泠待她的好,她都明白。

她不讨厌叶泠,和叶泠相处很自在,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想好要不要和叶泠在一起,她们的感情没发展到那份上。

她喜欢和叶泠去看养在湖里的螃蟹,喜欢叶泠陪着她钓鱼的样子,一手拿食物,一手提着杆拉着鱼的气定神闲的模样,挺好看的。她不喜欢被叶泠牵动情绪,不喜欢因叶泠冷淡相待便不开心,也不喜欢叶泠这动辄发脾气喜怒不定的样子。

温时熠追她妈妈的时候,也待她妈妈好,可吵架翻脸时,能置她妈妈和她的生死于不顾。

温徵羽有些难受。

她知道叶泠不是温时熠,但她不喜欢和一个随意将脾气发在别人身上的人在一起。她也看得出来,叶泠的脾气,其实并不好。

如果这是一座空宅,如她卖出去时那般,她与叶泠交接好就完事了。

可现今这宅子和她,倾注了叶泠大量心血,她接收不起。

叶泠坐在亭中圆桌旁,望着坐在她对面的温徵羽。温徵羽侧身坐着,目光远眺,神情沉凝。她端坐的身影,如一幅漂亮的水墨画,那气质悠远飘渺,便如画中那白云远山,可触而不可及。

温徵羽收回思绪,回头朝叶泠望去,说:“叶总,这宅子,我不能收。”

她的语气很轻,也很平静,可听在叶泠的耳中如同炸雷,让她半晌没反应过来。叶泠难掩惊愕,“不能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温徵羽的神情反应告诉她,她没听错。她问:“有哪里不满意?”

温徵羽说:“宅子很好。谢谢叶总倾心相待,情意太重,我接受不起。”

叶泠顿时明白温徵羽的意思,她压下心头的情绪,目不转睛要看着温徵羽,想从温徵羽的神情看出想法,可温徵羽就那么认真而安静地看着她,心意已决的模样。她咬牙叫道:“让我死个明白。”

温徵羽轻轻吐出两个字:“性情。”

叶泠接连两个深呼吸,将情绪压下去,问:“性情?因为我冲你发脾气,生你的气?”

温徵羽点头。

叶泠被温徵羽气得站起身,迈步便要离开,她走了两步,又生生收回步子,便见温徵羽坐在凉亭中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是她从未有过的幽沉。一个念头从她的脑海中划过:她要是就这么走了,她和温徵羽之间就彻底完了。

刚入秋的季节,竟让叶泠泛起全身的冷意,也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她说道:“我喜欢你,我想让你看见最真实的我,没有任何虚假做作的我。徵羽,我不想在你的面前,连自己开心或不开心都要掩饰和隐藏。”

温徵羽望着情绪激动的叶泠,缓声说道:“谢谢你真心相待,也谢谢你真诚相待……”她起身,带着歉意地朝叶泠颔首,朝着凉亭下走去。

叶泠在温徵羽从她身边走过时,抓住温徵羽的胳膊。她扭头看向温徵羽,便见温徵羽扭头朝她看来,那神情平静得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她说道:“宅子已经过完户,你不收,又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又何必拿自己家的祖宅来置气。”

温徵羽说:“我家的祖宅已经卖了。”她顿了下,说:“不该我拿的东西,我不能收。”她看向自己被叶泠抓住的胳膊,“叶总,请放手。”

叶泠让温徵羽气得肝疼。她很不想放开温徵羽,却不得不放。

她松开温徵羽的胳膊,别过脸去。

温徵羽出了凉亭,听到叶泠的抽气声,又停下了步子。她在凉亭外的台阶上停下步子,抬头望向苍穹白云,思绪飘了飘,才又找到着落,她轻轻问了句:“叶泠,你知道负气的代价是什么吗?”

叶泠头也不回地问:“是什么?”她想起自己冲温徵羽发的几次脾气,今天温徵羽已经用她的行动告诉她答案。

温徵羽的声音极轻,“是生离死别。”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泠的心头一震,转身朝温徵羽看去。温徵羽迈下台阶,从假山间的小道中拐出去,又再穿过拱形门,消失在院子中。

她怔愣地望着温徵羽消失的地方,半晌没有回过神。

她想起她第一次向温徵羽发脾气,温徵羽的车出事,差点被绑架。

她想起这宅子里连怀瑾出事的那座院子。

她触碰到温徵羽内心最不能碰触的地方。

温徵羽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叶泠,你知道负气的代价是什么吗?”

“是生离死别。”

……

温徵羽出了宅子,回到自己的座驾中,对文靖说:“回吧。”她落下车窗,看着写有“温雅苑”的牌匾。

车子缓缓驶出古街,汇入车流中,驶离她家昔日旧宅。

世事便是这样。

宅子座落在城中,历经数百年的风风雨雨。宅子中的人,换了一家又一家。多少曾经兴旺的家族,最终都难逃搬离宅院,后人散落天涯的命运。即使后人有出息,那也是另置宅地安家落户,搬走了,即使再回去,也不过是物是人非。

温徵羽中午饭回她外婆家。

老太太很意外,说:“还以为你要去你爷爷家商量搬家的事。”

温徵羽摇了摇头,说:“不搬,现在这样住着挺好。”

老太太顿时明白过来,这里肯定有事。她说:“听连昕说你和叶泠已经去办完过户手续了。”

温徵羽点头,“我和叶泠去看过宅子,宅子很好,但我搬过去不合适。”

老太太打量两眼温徵羽,点点头,没再多问,说:“先吃饭吧。”

温徵羽吃完饭,便回房了。

她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大梧桐树出神地想着事。

宅子已经过了户,她不接收,也不能这么耗着叶泠。

这么大一座老宅,需要精心维护打理时时有人看护着。不然,稍微哪里漏点水或者线路被老鼠啃了漏点电,都容易出大问题。各座庭院中都养有花草,再有湖,湖岸边也都是花草,这些都需要花匠时常浇水打理。宅子里拆扇窗户下去都能卖不少钱,要是没人看守,铁定遭贼。养这么一座老宅,费用比养别墅大得多。

处置方法就三种,还回去,出售变现,接手。

这三种方式都有不合适的地方。

即使她要找叶泠商量怎么处理这宅子,也得先想好大概要怎么处理才行。

她今天与叶泠的那番谈话,她的心情都很不好,想必叶泠会很难受。估计叶泠一时半会儿也没那心情和她处理宅子的事,临近中秋,大家都忙。她思量过后,给叶泠发了条短信,想等中秋过后再与叶泠商议处理宅子的事。

很快,叶泠回了个短信:“我已经把钥匙给了连昕。”

稍顿,叶泠又发来条短信:“宅子修缮和添置家具的费用,已经算在售价中,合同上有写。因是老宅,有旧损处是再所难免的,如还有需要修缮维护的地方,由你自行安排处理。”

温徵羽回了叶泠一个字:“好。”便放下了手机。

第九十章

淡淡的失落情绪在温徵羽的心头弥漫,思绪也没个着落,飘飘悠悠的。

她坐在窗前发了会儿呆,坐到下午两点多,跟老太太打过招呼,便带上中秋节礼去往齐千树老先生那。

她是师傅的入室弟子,三节两寿的礼数是一定不能落下的。

叶泠的事,她师傅帮过很大的忙,如今有了结果,总得告诉她师傅知晓。她把连昕和叶泠一起送她宅子的事也告诉了她师傅,包括叶泠修缮宅子、添置家具和把她房里卖掉的奶奶的陪嫁家具又买了回来的事。

齐千树老先生吃完,点头,说:“是个有心的。”添置家具,他能理解,把卖掉的陪嫁又帮温徵羽买回来,这点就有点值得思量了。他托老友帮忙,老友总得打听下叶泠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决定到底帮不帮,得知叶泠跟他的小徒弟走得近,才特意提醒过他关于叶泠性取向的传闻的事。

他们师傅俩,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齐千树老先生便问起温徵羽,她和叶泠到底是什么关系。小徒弟找对象,他总得帮着把把关。小徒弟找女人当伴,这种事要是能劝还是想劝劝的。

温徵羽老实承认,说:“动过心。”

能让他这小徒弟动心,齐千树老先生对叶泠都有点刮目相看。他这小徒弟说的是动过心,而不是有点动心,那说明还是给拒了。既然已经没戏,那肯定是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齐千树老先生便没想再多问。他拿起徒弟送来的铜虎钮镇纸,仔仔细细地看过,问:“不便宜吧?”

温徵羽说:“还成,没要我高价。瓷器书画贵,这种铜器,特别是这类文房用品,还真不贵。”明代的铜镇纸,也不是什么有大来历的东西,最贵的也就是年头和那份古朴感。

齐千树老先生说:“你家要是以前那条件,那我就收下了。如今你手头紧,往后养那老宅,又得添一大笔开销,省着点花。这些糕点月饼我收下,这个,你拿回去。”

温徵羽说:“不是给您的。您这托了老友,总不能让您老搭了人情,还得让您备谢礼。”

齐千树老先生说:“我虽然从中牵桥搭线,倒真没花我一分钱。该走的礼,该备的谢礼,叶泠都走到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她都备了份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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