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13)

“爸爸，”向子柚打断他，“他是我大学同学，刚刚在这里碰到。”

常家阳配合地点头：“是的，我陪外婆来这里检查身体。”

向言文点点头，看着女儿，交代：“爸爸还要上班，就不送你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向子柚脸上温暖的微笑几乎在她父亲的脸消失在门后的那一瞬同时退去。

常家阳的心突突跳着，没忍住先开了口：“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原来你爸爸是心胸外科的专家，好厉害。”

“还好，”向子柚低头往旁边一站，问，“你外婆怎么了？”

“她之前心脏病做了次手术，这次带她来复查。”

“复查结果还好吧？”她的眼神落在他肩后的墙壁上。

他也往旁边走了走，直到她的视线落在他的下巴上：“还没出来，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向子柚被迫抬眼把目光投向他的眼睛，又略微生硬地移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那就好，我先走了。”

这时给外婆做检查的医生拉开门探出脑袋叫他，他走过去，刚想和她说一声再见，一转头，却只见她高挑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收回视线回到诊室，静下心谨记医生的交代，再带外婆去做其他项目的检查。忙碌了大半个上午，拿到检查结果的那一刻，他的心里说不出地轻松。和外婆相携着走出医院，阳光依旧炙热难耐，车水马龙带来的喧嚣仍然充斥耳膜，但他并没有烦躁感，反而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第九章

暑假过去，到了该回学校注册的日子，向言文特地抽空开车送女儿去学校，听女儿的话将车停在学校斜对面的广场旁边，然后双手各拎一大包零食随女儿往宿舍楼走。

向子柚走在爸爸身边，背着鼓鼓囊囊的蓝色大书包，一只小臂上挽一个由多种颜色拼接而成的布包，里面装着她的几件换洗衣服，因为离家近，又每周回家，她一直用不到行李箱。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非常多，少男少女们的笑语欢声和行李箱车轱辘在地面滚动跳跃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配上男孩子们阳光运动的衣着和女孩子们向后飞扬的长发，实在是一副青春洋溢的画面。

“子柚，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待在学校的日子了，爸爸真羡慕你们呀。”向言文的额头上渗出细碎的汗，脸上笑意满满，说话不带一点喘意。

向子柚对于别人张扬的青春从来没多深的感触，大概是因为身在其中的人总是不明白它的珍贵之处吧。她配合爸爸微笑：“我倒觉得毕业以后有了工作，能完全养活自己，不用依靠别人的生活才是最美的时光。”

向言文觉得她的回答未免老成，打趣道：“看来以后我们子柚是打算做女强人呀？”

“难道不想靠别人生存就是要做女强人吗？”她摇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必要把自己的生活交给别人负责，我觉得我的想法很正统呀。爸爸，你不会是打算养我一辈子的吧？”

向言文被她带点浮夸的惊恐状逗地大笑：“不，子柚，我们虽然爱你，但更希望你将来有能力和勇气面对没有我们的世界。当然，我和你妈妈会是你永远的后盾，只是在上学期间，最好能好好享受这段将来注定会被怀念的时光，很多你生命中重要的人都是在这个时候遇到的，比如我和你妈妈。”

向子柚一怔，几乎马上想到了常家阳。这个联想让她困惑且不安，她深吸一口气，笑道：“我不知道我会不会遇到重要的人，但我很确定，把学习放在第一位才是最重要的。”

向言文没有反驳。到了宿舍楼下，只见门口摆着“女生寝室，男士止步”的字牌，向言文不能入内，把零食递给女儿。东西太多，不太好拿，他说：“你先拿一袋上去，我在下面等你，你待会儿多跑一趟。”

向子柚点头说好，正要走进宿舍楼大门，苏云刚好出现，高兴地叫她的名字。和苏云一起的还有一个眼生的瘦高男孩，男生对向子柚微微一笑，便转身走了。苏云看到向言文，非常礼貌地打招呼：“叔叔好。”

向子柚跟爸爸介绍了苏云，然后问她：“你已经注册了？”

苏云点头，热情地接过向言文手中的东西：“叔叔，我和子柚一个宿舍的，我帮她拿上去就好。”

“谢谢你，有空让子柚带你来家里玩，”向言文转向女儿，“这些吃的都是特意为你同学准备的，拿上去了别吃独食。”

向子柚连说“知道了知道了”，对父亲随意摆一下手，和苏云上楼。

“子柚，你爸爸好年轻啊。”

“嗯，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