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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辅导(78)

等面熟的间隙,吴恪随口问:“你们一个班有多少人?”

“六十多个。” 梁宵说。

“比我们那个时候多。” 手里的筷子平稳搅动,“听你哥哥说你是班长。”

“嗯。” 对于这件事梁宵似乎有点害羞,不愿让他人觉得自己当班长是很厉害的缘故,就主动解释道,“我是我们班年纪最大的,所以大家才会选我。”

这件事吴恪知道。梁泽曾对他说过,妹妹梁宵中学念到一半生病了,因此耽误了两年。

“我们班好多人都叫我姐姐,” 她显得懊恼又难为情,“等到上大学我就 21 岁了,到时候估计全班还是我最大。”

“晚读两年不影响什么,21 岁也还是很适龄的年纪。” 吴恪说,“何况生病是没有办法的事。”

梁宵背一僵,接着苦涩地笑出来:“是啊,没办法……”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话了。

面煮好,吴恪端到她面前,“吃吧。”

“嗯,你也吃。” 梁宵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碗虽然跟他的一样大,面却明显比他的多,心底有些触动。抬起头看着他,见他吃东西很斯文,而且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把她这几天的刻意疏远放在心上。

“吴恪哥哥。”

“怎么?”

“以后你不会再不理我哥了吧。”

吴恪面容浮现诧异,皱了下眉。

“其实这几年,我一直有点生你的气。”

也许是肚子被填饱会让人变笨,梁宵忽然决定傻傻地坦诚内心。她在他的注视下低下头,“哥哥不让我问,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初你到底为什么忽然就走了?”

原来分开的日子里,小姑娘已经悄然懂事。

吴恪喉咙发紧:“有些事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

“我就猜到。” 她嘴唇紧抿,“你跟哥哥一样,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宵宵……”

“当初你不辞而别,哥哥难过得连觉都睡不着,还要应付那些上门讨债的人。” 她把筷子放下,下巴伏到胳膊上,眼眶里迅速蓄满泪,“为什么你要走,是不是嫌我们兄妹俩是累赘,只会给你惹麻烦?”

年纪小的时候不懂表达感情,于是喜欢放在心里,感激也放在心里。吴恪犹记得当年跟梁宵说话时,她总喜欢把脸背过去,或是把头埋起来,看起来丝毫不与自己亲近。其实他不知道,梁宵心里很愿意亲近他,只是从小没有妈妈,没人教她怎样正确、从容地与人相处。

吴恪不懂得安慰女孩子。他僵硬地坐在她对面,几次想伸手拍拍她微颤的背,又几次放弃。

空气里仿佛有眼泪的咸味。

他嗓音干涩:“那时候我和你哥吵架了,恰好家里有点事,所以——”

“吵架了就不能打通电话讲和吗?” 梁宵把头抬起来,泪眼婆娑地谴责他,“为什么你要那么绝情,连我哥的电话都不肯接。你知不知道,连我都好想你,转学之后我还想过给你打电话……”

不舍得的又岂止她一个。

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被辜负的,如今吴恪却自责到心揪成一团。沉默半晌,他终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宵宵会想我。”

还以为只有自己在乎。

“最后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

“哥哥说……” 她一字一顿,哭得泣不成声,“哥哥说你换号了,原来的号码打不通了。”

打不通?

吴恪顿住。

这六年他从未换过手机号,为的就是等电话。可就连高考前那最后一通,都是他主动打给梁泽的。

为什么梁泽要这么说?换号的分明另有其人,分明是梁泽自己。难道仅仅因为告白被拒绝?不,梁泽不是这样的人,更不会出于自私阻止妹妹联系他。

一整个下午,吴恪都在想当年的事。

深夜梁泽回到家,客厅已经熄灯了,他还在阳台边打电话边抽烟,“到了?嗯,好,有什么事随时打给我。”

挂断电话,被人从腰后圈紧。

“谁啊。” 梁泽贴着吴恪的背,语气有些不满,“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

“你妹妹。”

“……”

原来是梁宵。

“她到学校了?”

“嗯。”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居然还会问她到了没。

“刚刚。” 吴恪拉开他,夹烟的右手伸远,“不怕烫?”

梁泽仰起下巴,觉得吴恪眼下这抹疲惫都格外有男人味,昏了头说:“把烟给我,我也想抽一口。”

手臂拉过来,他直接用嘴去凑烟屁股,吴恪不温不火地躲开:“别闹。”

“没闹…… 不让我抽是吧,不让我抽我就抽你嘴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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