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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生(98)

李蹊道:“我不知道他病的这么重。”

常总道:“我答应过他,不告诉你,这个不怪你。”他掏出一张支票,对李蹊道,“这个是当初答应过你的,给你父亲还债也好,治疗也好……你拿去吧。”

李蹊摇了摇头,站在那没接,他攥紧了自己背包的带子对他道:“谢谢您,这钱我不能收,公司已经帮了我很多,接下来我会靠我自己。”

常总忽然开口道:“尹川工作室向我提过几次,想签下你,价格随我开。”

李蹊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茫然。

常总把支票塞到他手里,对他道:“我已经从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了,这些你拿着,当我谢谢你陪着他任性一回。”他像是一个长辈一样,摸了李蹊的头一下,顺手轻揉了一下叹息道,“突然一下让你接受这样的事,很难接受吧?真的很抱歉,我把他宠的有些任性了。接下来的时间,我可能也顾不上国内的业务了,你去找罗一鸣,他会安排你进尹川工作室。”

常总拍了拍他肩膀,转身走了。

李蹊低头站在那,好半天才顺着墙边慢慢蹲坐下来,他用那张支票遮在脸上,看不清楚表情。

****

丹尼尔住院治疗,医生说要静养,没有让李蹊他们再来探望。

娄清也特意过来叮嘱他们要准备演唱会的事,让他们回去之后抓紧了一切时间训练。

李蹊不敢去细想。

为什么明明说在好转,却每次都见不到他人。

为什么偶尔几次他去的时候,还看到了常总带着好几位医生出来。

……

李蹊眼眶发红的随便咬了几片全麦面包,吉他就在他的脚边,他刚跳完了一整组舞蹈,此时镜中诚实的倒映出李蹊的狼狈模样,额头全是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一路留下来,汇成一条小溪,一直润湿了他身上的宽大衣衫。

重重的深呼吸两口气,李蹊才压下了心中不断蔓延开来的恐慌。

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他的脑子里就会不断的去想丹尼尔的事情。

丹尼尔虚弱的身体,丹尼尔躲避的目光。

李蹊心中猛地燃起一簇火来,站起来喊道:“夏乐你干吗!把谱子给我。”

夏乐道:“我不要,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身体了,两点了!你给我回去睡觉。”

他的一再拒绝让李蹊心中愤怒不已,眼睛发红的看着他,心中无边愤怒淹没了李蹊的理智。

李蹊伸手抢夺谱子,却被夏乐眼明手快的躲开,李蹊抓着夏乐的肩膀,满脸怒容的骂道:“夏乐你是不是想和我动手?!你知不知道现在时间多紧张?”

夏乐一愣,叹口气将手中的谱子随手扔到地上,伸出手将李蹊抱住,压低的声音带着不同于平日里的沉稳,“没事的,来得及,你别这样着急。”

而夏乐的温柔细语浸润在李蹊硬起的心房上,将那层壳一点点的击碎打裂,李蹊的眼睛猛地一酸,控制不住的流下泪,在夏乐温暖的胸口崩溃了,反复的道:“太慢了,不行,这样不行……我哥他要撑不住了,夏乐我这里好疼啊,特别疼……”

他揉着胸口,衣服都皱起来,第一次在夏乐面前控制不住哭了。

哭的极为狼狈,竭嘶底里。

他反复的念着一句话,太慢了。

上天给他的时间,和给李昉的时间都太少了,他们才重新相认,隔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相认啊。

他们能组成一个乐队,可以唱着他写出来的歌。

能站在舞台上,无论是鲜花亦是谩骂,他们都能面对,可是上天却那么残忍。

要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要剥夺。

夏乐心中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一般,心疼的收紧双臂,将李蹊紧紧的抱住,反复的道:“没事的,没事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蹊无法抑制的崩溃哭,夏乐就在旁边安慰他,见他一张脸都哭的狼狈,干脆把自己的睡衣脱下来,把柔软的一面拿来给他擦眼泪。

整个琴室都开着暖气,李蹊穿着运动衫都不冷,夏乐随便披着一件外套也没觉得冷。

李蹊哭了许久,到最后变成了细碎的抽泣,这是巨大的悲伤下,无法抑制身体本能反应,他清瘦的身躯在不自觉的抽动下看上去越发可怜。

夏乐带着温暖的手掌抚摸着李蹊的背脊。

他这段时间瘦的厉害,背脊上每一节骨头夏乐都摸的清楚。

夏乐将李蹊背回房间,李蹊最近掉了不少肉,整个人都瘦的厉害,夏乐怕他着凉,将身上的外套都披在了李蹊的身上。

夏乐一路都在小声跟李蹊说话,不停对他道:“会没事的。”

睡梦中的李蹊没有再回应他,但是眉间的痕迹却舒缓了很多,好似听到了夏乐的声音。

这一夜好似所有人都没有休息好,连医院那边也出了事情。

丹尼尔又昏过去了。

苏醒之后丹尼尔再一次的感觉到听力的退去,他崩溃的缩在床上,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医生没有办法,只能将常总重新请来。

常总的到来稍微稳定了丹尼尔的情绪,又让医生开了一点镇定用的药剂,丹尼尔才满脸疲色的睡去。

常总在丹尼尔的床边守了他一夜,一整夜也不敢闔眼。

清晨天空渐亮,空气中都带着冷意,秘书小心的在门口探头来看,常总别过目光,放轻脚步的走出。

常总面色冷硬:“什么事?”

秘书道:“常总,有人找您,是夏总那边安排的医生。”

常总微微诧异的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替我和夏总道谢,我这边已经有安排了。”

秘书道:“可是夏总说这个当年治疗过李蹊的父亲,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医生,而且比起当年,现在的技术有了进步,或许能听到一点。”他谨慎道,“对方说只有一点可能性,但是看看总是好的。”

常总沉默了一下,道:“你带我去见他。”

数天后。

演唱会就要开始了。

朴宇在后台闭着眼睛让化妆师给他上妆,一脸视死如归,让化妆师妹子一脸黑线的问:“我这是给你化妆,不是给你上刑,你放松一点。”

朴宇茫然睁开眼睛,注意到化妆师无奈的目光之后,他突的反映过神,举起手快速的晃动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

他的模样太好玩了,面红耳赤还慌张失措的生怕化妆师误会,手忙脚乱的解释让对方憋不住正经的表情,开口笑道:“好了,我又不是在指责你。”

化妆师让朴宇冷静一点,在他脸上爆红的红晕褪下了一些之后才说道:“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朴宇点点头,深吸了口气道:“是有一点。”

毕竟这可是他们的出道演唱会,场馆中的票都不贵,有不少大牌的粉丝也跟着过来,但是真正的CHAME的粉丝也来了不少。

朴宇跟着李蹊他们一起过来的时候,甚至看到外面有不少粉丝妹子做了漂亮的应援牌,还有几个人围在一起和旁边的人推荐那首《野蛮生长》。

这种感觉是十分新奇的,世界上有这么一群人,单纯的喜欢着他们,甚至会花很多的时间,为他们花心思花功夫的做应援,会为了单纯的喜欢,而和别的人去推荐他们。

想让更多的人听到他们的歌声。

这让整个CHAME乐队的人都忍不住有了更多的动力,甚至因为这一丝的喜悦和满足,负担起更多的压力。

可是这种压力也因此变得甘甜起来。

娄清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看到他们几个人之后朗声喊道:“衣服换好了吗?造型呢?妆容都怎么样了?”

造型师摆弄着李蹊身上的铆钉皮带和肩上的细链流苏,显然是对这种忙的人仰马翻的情况很是熟涅,他冷静的道:“很快,还有五分钟就可以了。”

娄清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的道:“一定要提前,演唱会还有20分钟开始,他们提前得到底下的升降梯等候着,李蹊你那架钢琴最后调音了吗?”

李蹊冷静的点头,“已经完全可以了。”

娄清这才又保持着风风火火的架势离去。

化妆师在朴宇脸上喷上最后的定妆喷雾,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可以了。”

在升降梯的旁边,夏乐脸上画着夸张的妆容,阳光俊朗的脸庞都因此感觉到了几分妖异,但是又别样的和谐,他带着戒指和可以修剪的破碎的手套的手搭在李蹊的肩膀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李蹊,准备好了吗?”

那里就是他们的舞台了。

李蹊看着他笑,两个人默契的碰了一下拳头。

这是他们曾经的习惯,是一个不用言语的约定,和对方许诺的动作。

朴宇眼巴巴的看着,小声的问道:“我也可以碰一下吗?”

李蹊笑了,伸出拳头道:“来。”

朴宇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对着的李蹊的拳头用力的撞了一下,立即就被对方手套上突出的铆钉给砸的龇牙咧嘴。

夏乐纳闷的道:“你这么用力干嘛?”

朴宇闷痛的吸气,“我这不想着多用点力气,就多一点勇气吗?”

李蹊挑眉,他的手倒是不痛,“你这么紧张?”

他面前的朴宇很不好意思,面色发红的露出一个笑来,然后诚实的道:“腿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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