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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50)

作者: 一只甜筒 阅读记录

朝臣们闻听此言,纷纷颔首,似乎都赞同探花郎所言,皇帝叫阮英一手举字,一手举经,再令朝臣们畅所欲言。

于是有人说老这个字,经书上胖一些,陛下写的瘦一些。

有人说鲜这个字,经书上比划分的略开,陛下则更为紧凑。

声多而杂,皇帝也有些迷惑了,倒是右相老当益壮,抚了抚胡须,一言落地,镇住了四座。

“若是找不同,自是字字皆有细微不同,可若是瞧形意、走向、风骨,这显然为一人所写,依臣愚见,倒像是同一人两个时期所写,”他指着那经上的字,“臣对陛下一片情深,陛下所批复臣的字字句句,臣皆装裱供奉,由此对陛下的字体变化尤为熟悉,这经典上的字,倒令臣回想起陛下从前初承大统时的字体,比当下多了几分豪纵,缺了几分从容。”

一席话直说的朝臣们纷纷注目——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一番分析下来,既夸了自己、又捧了陛下,当真是一箭双雕。

皇帝闻言登时有了顿悟,坐在宝椅眉头浅蹙,想了一时,才令阮英唱了退朝,这便慢慢起身往寝宫而去。

云头满载日光,一时隐一时现,皇帝在天街上走的缄默,把自己这二十一年使劲儿地给回想了一遍。

时间回溯至七年前,西州府逃出来两位私塾先生,冒死敲了登闻鼓,将那西洲摩教横行、滥杀无辜,生生将西州佛国变成人间地狱之情势上报,皇帝即刻签发三万护国军,直将西洲之摩教人一一诛杀,才使西州府免于摩教的荼毒。

自此事之后,皇帝深感宗教使人癫狂,这便研习中土各教各门教义,倒是读出了一些感悟,例如佛门修来世,禅道修本心,偈教修今生,唯独道家,无所不修,万物皆可修。

皇帝通读了道家经典,竟迷上了道学,恰逢国中无事,这便往那中原仙地老君山去,连头带尾住了九日,并拜了那一百四十岁的许天师为师尊,得了个星宗的名字。

信步踏上东长街,皇帝慢慢儿往前走,春阳落在肩头,顿生些许的暖意。

七年虽长不短,皇帝才刚过弱冠,正当好的年纪不至于记不清晰,清静经上的字或许是他读老君所著典籍上了头,有感而发,可他真真切切地不记得自己还收了个骗子当徒弟。

话又说回来,那小骗子乃是四年前上的老君山,时间上也对不上。

皇帝眉头蹙成了一道深谷,又细细梳理了一下那小骗子说过的话。

她说,她师尊日日夜夜挂在墙上。

想到这儿,皇帝在熙暖的天光下打了一个冷颤。

莫不是许天师敷衍这小骗子,叫她拜了自己的画像为师?可皇帝清晰地记得,那老君山上一幅自己的画像都没有。

还有那小骗子口中的师尊,称什么北辰星君——这般的尊号,一般都是得道飞升之后封的,又怎会是他?这天底下没人胆敢给皇帝封道号,除非皇帝自己。

皇帝止了步,默默地在原地站定,日光一晒,面上青白一片。

若那小骗子口中的师尊当真是他,那可真够难堪的——他指摘了多少句她师尊啊,就在刚刚,还在说她师尊真可笑。

真可笑的是谁啊?

皇帝觉得自己近来常被羞辱,归根究底全是那小骗子惹出来的事,他按下心里涌起来的尴尬感,叫阮英去传骁翼卫指挥使杜南风,自己则踱步到那千步廊下歇息。

杜南风尚未往中原而去,入宫来的迅驰,谨慎听了陛下的嘱托。

“往那老君山再走一趟,将黎星落四年的轨迹查探清晰,着重要将她师尊查个明白。”

杜南风领旨而去,皇帝便从那千步廊起身,满宫殿的游走起来。

春末的日头晒的人生乏,星落起了身,慢悠悠地吃了一小碗鸡丝银面,青团儿就在一旁愁眉苦脸:“……这就跟陛下杠上了,您也不慌。”

星落搁下了筷,慢条斯理地看了她一眼,“你瞧瞧我印堂发不发黑?像不像个短命鬼?”

青团儿的视线茫然地在姑娘脸上扫了一遍。

“短命鬼不像,合贞女冠说您能活到一二百——就是您总仰睡,后脑勺的头发都翘了起来。”

星落一慌,连忙拿手去摸,果摸到一片不服帖的头发,哀嚎一声。

“这是要翘辫子的征兆啊,快给我拿刨花水来压一压。”

这一压就压了小半天,可惜总有几捋不服帖,主仆二人忙了个寂寞,便听外头有清雅女声响起,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清溪姐姐。

青团儿忙启了门迎她进来,清溪是个眉眼温和的姑娘,她站在殿前,轻抚了抚鬓发,笑着望住了星落。

“姑娘大安,许是昨儿个没睡好,眼圈怎地有些乌青?”她寒暄了一句,又笑道,“倒是不碍姑娘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