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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迹(28)+番外

原本他对杀手的来历只是初步怀疑,但现在可以初步肯定了。

莉莲夫人依旧是一脸茫然。

格列格里抢在她提出疑问之前,先一步截断她的话道:“我要出一趟远门。”

莉莲夫人的思绪果然被跟着带走了,“去哪里?”

格列格里道:“玛耳城。”

“为什么?”莉莲夫人不悦地皱着眉头,“你回家才没多久!而且你失忆了,为什么还要跑去这么偏僻的地方?那里紧挨着西瑰漠,可比普特拉城还要危险得多。”

格列格里道:“我必须把莫妮卡送走。”

“送去玛耳城?”莉莲夫人吃惊地压低声音道,“你明明知道他是亡灵法师还要送他去西瑰漠边的玛耳城?”

“他想回去。而我想成全他。”他顿了顿,嘴角扬起算计的笑,“顺便成全我自己。”他想让他远离梵瑞尔,远离丹亚家族,远离……奥迪斯。

浓稠的夜色糊着整片天空。月亮被糊没了,星星被糊淡了。

三匹马踏着轻巧的步子拉着马车往西边飞奔。道路两旁是狼藉的废墟,这里离城门很近了。由于帝都的重建工程还没有进展到这里,所以这里仍保持着被毁后人迹罕至的荒芜。

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近了。

格列格里心突然有点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上次有这种感觉之后,他与莫妮卡遇袭。他转头看蒙德拉,车厢里光线暗淡,他盯着他看了很久才发现他是睁着眼睛的,原本就不舒服的心急切地跳了几下。

马车渐渐停下来了。

格列格里知道自己的预感再次成真。他打开车门,从容地走了下去。

道路正前方,海登正好也从马车里下来,笑眯眯地朝他打了个招呼。

30

30、女人之战(十) ...

尽管是前路茫茫的黑夜,但格列格里和海登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警惕和思量。

“元帅。”格列格里装出一脸迷茫,“难道皇帝陛下下达了新任务吗?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什么。”

海登落落大方道:“我打算去玛耳城度假,想起你和莫妮卡小姐也准备朝这个方向走,所以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撞上你们。”

撞的可真是精准啊。

格列格里之前只想着要躲开黛米夫人,没想到海登也会来插上一脚。难道海登真的喜欢上了这位假莫妮卡?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就被无比坚决的否定了。他看得出海登对这位亡灵法师的女装有点意思,但绝对没有到在帝都百废待兴的时刻放下一切事务追随到玛耳城的地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以海登和法兰克的关系,如果他知道马车里坐着一个亡灵法师,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将他送回来救奥迪斯的。格列格里不知道亡灵法师对救醒奥迪斯是否有用,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一点都不愿意冒这个险。

在短短的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但是表面上涓滴不露。“那真是太巧了。”格列格里注意到海登视线的移动,不由回头。

蒙德拉从马车上下来了。他身上穿着临行前格列格里向莉莲夫人借来的黑色斗篷。斗篷覆盖住他整个身躯,只露出小小的脑袋,让他看上去像是被斗篷埋起来了,走路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土堆在移动。

海登双眼一弯,露出今天晚上第一个真正愉悦的笑容,“真高兴这么快又见面,莫妮卡。”

蒙德拉歪头看了他一眼。因为今天上午海登对他所作的奇怪事情,让他现在对他依旧存着一份戒心。他心里隐隐知道对方似乎对他产生了对异性般的兴趣,但并未太将它放在心上。

格列格里见蒙德拉走过去,心头一紧,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掌心,温柔道:“冷吗?”

蒙德拉顿住脚步,“不冷。”

格列格里手指轻轻抚开他额头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这样亲昵的姿势让蒙德拉感到非常的不舒服。每个亡灵法师都有很严重的领地意识,虽然他的领地意识因为亡灵之气的减弱而随之减淡了,但并不等于没有。从海登到妮可夫人到格列格里,似乎每个人都喜欢在他的身上动来动去,他开始考虑是否远离这群冒犯者,靠自己的力量回到玛耳城去。

幸好格列格里只是为了在海登面前表达他们的亲密,很快就将手缩了回去,有些犯困的蒙德拉又很快地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我准备了点点心,要来我的马车坐坐吗?”海登问。从蒙德拉亲口否认格列格里的未婚夫关系开始,他对“莫妮卡”的企图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若隐若现——即使在格列格里的面前。

格列格里环住蒙德拉的肩膀,“现在是莫妮卡的睡觉时间,我想她更需要休息。”

如果格列格里没有环住他的肩膀,也许蒙德拉还会犹豫一下,海登虽然是非常难得的素材,但是他喜欢侵犯别人领地的举动让人感到难以相处。不过当格列格里也犯了同样的毛病时,蒙德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虽然喜欢触碰自己,但自己也很喜欢触碰他的那个。

蒙德拉耸了耸肩膀,然后在格列格里讶异的目光中缓缓走向海登。

海登咧起嘴角,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灿烂的笑容几乎驱走黑夜的寒意和朦胧。

蒙德拉眼睛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笑容。他的笑容仿佛带着刺,让他的眼睛有些发疼,心里翻腾着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死物遇到光明神力那样的难受。

海登见他顿住了脚步,主动上前走两步,在格列格里出声之前,将他搂进怀里,用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面颊,“你应该戴个面罩,这样才不会把脸蛋冻伤。”

蒙德拉道:“不会冻伤。”西瑰漠夜晚的温度可以在脸上结出一层霜来,对付炎热和寒冷是每个生活在西瑰漠的亡灵法师的必修课。

海登拉着他上马车,并且将临行前妮可夫人准备好的点心拿出来。

蒙德拉对吃并不很感兴趣,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没有伸手的打算。

海登识趣地收了起来。从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这位沉默寡言的莫妮卡小姐一点都不容易讨好,但就因为这样,才格外有趣。他笑眯眯地看着蒙德拉昏昏欲睡的样子,丝毫不感到不耐烦。

这辆马车比格列格里的马车要宽敞和舒适得多。蒙德拉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脑袋将额头贴在窗户上,闭上眼睛打算睡觉。但是他很快又醒了过来。未经修葺的路上满是各种各样的石头,车厢不断地上下颠簸着,连带将他的额头一下下地撞在窗户上,发出轻轻的咚咚声。

海登捂着嘴唇似乎在笑,不过身体已经摆好了让他靠过来姿势。

蒙德拉揉了揉额头,想了想,干脆将蜷起膝盖,用双臂环住,然后侧着头枕在膝盖上。

被无视的海登只能叹息着将手臂放在他的身侧,形成一个保护圈。

蒙德拉睡了会儿,身体果然随着马车的晃动而左右晃动起来。有好几次,他的肩膀几乎要贴到海登的胸膛,而海登也做好了捐献的准备,但到关键时刻,马车又把他颠回去了。

“……”

几次之后,海登将手收了回来。他非常确定,尽管这个姿势看上去很不牢固,但事实上,它有独特的平衡力。

马车靠近梵瑞尔边缘的时候遇到了在这样站岗的士兵,冷冰冰的厉喝声隔着车门板透进来。

海登伸手轻轻安抚着惊醒的蒙德拉,静静地听着汉森解释。

士兵似乎对他们的身份依旧抱有怀疑。其实他们的怀疑是完全有根据的。格列格里为了摆脱黛米夫人的纠缠,故意放弃离梵瑞尔最近的传送魔法阵密塞城,选择了方向相反却路途遥远的卡特拉城,从常识上来说,是绕了远路,再加上这样黑漆漆的夜,这样两辆马车怎么看怎么可疑。

汉森眼睁睁地看着士兵忽视手中的通行令,走到马车边。月亮终于在云层后面露出小半张脸,稀薄的光萦绕在马车的周围。

士兵搜寻的目光在触碰到马车上那简洁优雅的家徽时猛然顿住。仿佛不敢置信,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美丽的紫色郁金香含苞待放,比宝石更加诱人。

“那菲斯特……”士兵身后的另一个士兵惊叫起来。

汉森低笑着将手中的通行令收了起来。

“请下车。”站在前头的士兵谨慎不安地喊着,语气里透露出浓浓的心虚。

门被轻轻推开。

海登跨步下来,耀眼的金发在月光下镀了层神秘的苍白。他看着那两个更加惶恐的士兵,微笑道:“我是海登·那菲斯特,后面那辆车上坐着格列格里·丹亚,因为私人的原因,我们想用卡特拉城的魔法阵传送去玛耳城。希望你们能放行。”

“当,当然。”前面的士兵仰望着海登,激动得几乎想用单手折断手中的长矛。眼前站着的这个不仅仅是帝国元帅,还是每个帝国军人最崇高的榜样!他们尊敬西罗,因为西罗是帝国的主人,是尊贵的皇帝陛下。他们尊敬海登,却因为他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元帅,是目前帝国最战功彪炳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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