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30)

“对不起。”

吟然红着脸低下头，内心感到无比羞愧，头一次发觉自己是这样没用的人。

“看来你是没有一样可以维生的技能啰！”

“也难怪，以你的出身，又怎么能明白世间的险恶，生活的艰辛呢？你是偷跑出来的吧，劝你还是快快回家去吧，咱们这些贱民可没有空闲陪你玩游戏。”

“真是忍无可忍了！”

锦绣终于憋不住仗义执言：

“老板娘！现在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刁难这个孩子了，你是对某人不满了很久，因为他是台柱不好发作，才把气出在同是士族出身的吟然的身上对吧！我也不喜欢他，可是一桩归一桩，怎么可以迁怒别人呢？”

“那又怎样？！”

老板娘眉毛一挑，提高音量。

“我说的哪句不是大实话，咱们贱民的地方本来不是他们这种少爷小姐应该呆的！”

“何必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呢？总之你就是小气！”锦绣不客气地指出，“你比我的葡萄还要小气！”

“说什么呢？臭丫头，竟然拿你老娘跟畜牲比！”

老板娘浓眉竖起，眼看就要发作。

“我的葡萄才不是畜牲！它比人还聪明。”锦绣也不示弱。

“等一下，请不要为我的事争吵！”

一直低着头的吟然忽然开口，制止了两人进一步的口角。

“团主，我想您是误会什么了，我不是什么士族家的大小姐，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平民家的孩子而已。”

“平民家的孩子？”老板娘狐疑地看着她，冷笑。

“怎么可能？平民家出生的孩子，会有你这样好的教养吗？”

“为什么平民家的孩子就不能有好的教养呢？”吟然反问她。

“我知道这个世界等级森严，贵族、士族、平民、贱民分得很清，可是从来就不觉得一个人教养的好坏跟她的出身有什么必然联系。还有，我不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答应了某个人，一定要到京城去，在完成某件事之前都不会回家，如果您觉得我呆在你们这里很麻烦，我可以自己一个人上路！”

“哈哈哈哈！”

安静听吟然表白心志的老板娘忽然就放声大笑起来，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另外两人都不明白地面面相觑。

“有意思，你这丫头有点意思。”

老板娘笑着站起来拍了拍吟然的肩膀。

“明明看上去这么柔弱文静，其实骨子里却很倔强啊！”

“老板娘？！”

锦绣实在摸不透她的想法。

“你可以留下来，但是我们这里不养白吃白喝的闲人，对了，老实的媳妇下个月就要分娩，看样子有个把月是没法干活了，她在咱们这里是烧饭的，以后就由你来做吧！可以吗？”

吟然惊喜地睁大眼，马上鞠了一躬：

“谢谢老板娘，我会好好干的！”

吟然没有说大话，她真的是干得很好。

桃源村这一年可不是白呆的，不仅学到了各方面的知识，家务能力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尤其是厨艺，本来就有良好的底子，在婆婆的指点下，就更上一层楼了。

杂技团包括老板娘在内，共有十一人，在距莲城一里的郊外搭帐，炉灶是临时搭在空地上的。虽说野外做饭不比家里，大锅饭也有大锅饭的做法，但这都难不倒吟然。她仔细问过锦绣团里各人的食量和口味，便开始大展身手了。

她先煮上十四人份的米饭，再熬一大锅萝卜肉骨汤，把要炒的菜也一一切好各自摆放整齐，就等团里其他人回来下锅，准备让大伙享受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晚餐。

其他人是怎样的呢？不知道我做的饭合不合他们的口味。吟然这样想着，满怀期待地守在临时搭的炉灶前等着大家回来吃她为他们做的第一顿饭。

等到太阳下到山头的时候，远处才传来混乱的叫喊声。

吟然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张望，看见很远的地方老的少的大的小的七八个人匆匆忙忙推着一辆板车朝这里小跑过来，除了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儿，每人背上都背着大包小包，而本应载东西的板车上似乎仰躺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她直觉感到他们可能遇上了麻烦，忙放下手边的活跑过去帮忙，甚至没注意到一个腆着大肚子的肥胖少年刷地一下与她擦肩而过。

“老板娘！老板娘！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那胖少年一冲到营帐前就大声嚷嚷开来。

“什么事儿不得了了？值得你这样大声嚷嚷。”

在帐内补眠的老板娘打着哈欠探出头来。

“老实媳妇她——老实媳妇她——”胖子急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费了好大劲才说出口，“不行了！”

“什么？！”老板娘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