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61)

“姐姐，好点了吗？”吟然闪着大眼睛问她。

少女点点头。

“需要帮忙吗？”是明轩，在一旁弓着腰关切地注视着她们。

“请把你用来润喉的川贝枇杷露拿过来！”

想到他恶劣的玩笑，吟然的口气立刻变得十分冷淡，态度之不客气，即使对一个陌生人也不过如此，可怜明轩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只能摸摸鼻子，耸耸肩，搜了半天，方从旮旯角落里找到一个蓝色的小瓷瓶。

迷糊的他，随身物品也时常乱放，吟然每日里都会帮他整理在一处，但这位大少爷第二天用过之后，照样扔得到处都是。

“诺。”他讪讪地将好不容易找到的小瓷瓶递给吟然。

“哦。”吟然的态度不冷不热，也不正眼瞧他，自顾自拔开瓶塞喂芳儿喝药。

莫名其妙被她冷落，明轩满心疑惑，只能用无声的唇语询问其他四人：“怎么了？”

男孩子们耸耸肩表示不晓得，另一个女孩锦绣索性偏过头去不睬他。他正在尴尬，忽看见胖乎乎的大树从外面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明轩哥……”大树附在明轩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你说那个恶心的家伙？”明轩眉头一皱，小声吩咐：“说我不在。”

很不巧，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个沙哑低沉的男声。

“哟！明轩！”

“我不在——！”

明轩扬声道，他睁着眼当面撒谎的可爱表情，惹得刚刚好转的芳儿姑娘眼中红心直冒。

来访者年约三十来岁，穿一袭质地轻柔的白绸衫，乌黑的头发以白银冠拢成一髻，与羊脂白玉装饰的腰带相得益彰，个子不算高，但骨架清瘦，从身材来看倒也有一点玉树临风的风姿，长相是好看的，可惜形容颓废，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上眼皮总是半耷着，肩膀也松垮垮的毫无精神，一幅没睡醒的模样，显是个习惯了花天酒地的富贵公子哥。

但奇怪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却是专注无比，无论多久，都不会眨一下。现在他正用这双眼满怀柔情地凝视明轩，就像毒蛇紧盯着猎物，明轩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另外几个却都产生了想要呕吐的冲动。

其实这样的人，就外表来看，即使不可能如明轩般人见人爱，至少不会遭人讨厌。但他现在似乎遭到在场所有人的恶感。

吟然一被他直勾勾的目光扫到，全身就寒毛倒竖，油然而生的厌恶在心中挥之不去。

再看看其他人，杂技团的人是认得他的，看他的眼神戒慎且嫌恶，尤其是锦绣，使劲握住吟然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倒是倾慕明轩的芳儿，见这还算登样的大叔用暧昧眼神打量着心上人，马上把他当成了仇敌，横眉怒眼地瞪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男子恐怕早死了一百次不止。

这样的情形，不知应解释为爱情的力量最伟大，还是无知的人最无敌？

“胡说！你不就在眼前吗？”这个叫所有人讨厌的男人，手握纸扇，迈着轻浮的脚步朝明轩走过来，到他面前，扇柄对准额头轻轻一点，“淘气！”

明轩状似无意地轻巧避开，随便找了把雕花椅子，闲闲坐下，翘起二郎腿，淡淡地道：

“我讨厌你，滚！”

如此直截了当的逐客令，任何人听在耳里，管他涵养再好，想必都会愤然夺门而出吧，若还有留下的，不是脸皮厚到一定程度，就肯定是变态，此君显然属于后者。

“任性！”男子眼中满是宠溺，“你啊，这么大的人了，说出话来还像是小孩子一样！”

“小孩子？我可是男人中的男人！”

明轩懒洋洋地反驳他，伸出小指掏了下左耳，对着指甲尖呼地一吹，顺便冲三位姑娘抛个媚眼，方脸色一整，平静言道：

“快滚，碍眼的家伙。”

虽然吟然和锦绣早习惯他的变脸绝技，但芳儿却被电到了，如果不是碍于形象，恐怕就要为他难得的冷酷放声尖叫了。

又是逐客令！比上次还要刻薄。白衣人的眼角先是抽搐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眼中猝然爆出痴迷的光芒，那其中包含的疯狂，叫看了人心惊胆战。

“我喜欢你蛮不讲理的模样，很美，整个人仿佛在发光，”毒蛇般的目光死盯着明轩不放，他和颜悦色地道，“今夜在府里专门为你设了薄宴，过来把酒言欢吧！”

这一席表白，让在场的人又忍不住想要呕吐了。那毒蛇吐信般的沙哑声音，暧昧语气中显而易见的淫邪之意，真是叫人头皮发麻，全身发颤。连誓死捍卫心上人的芳儿，也因为受不了而脸色发青。

“白痴！”明轩轻轻勾起嘴角，“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