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84)

“好，我这就去，要不哥哥你先到房里坐一会儿？”

吟然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下来，指指小四休息的小厢房，示意他先进去。因为发现这个哥哥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她也就不大在意他的颐指气使了。

嗯，看来这丫头也有机灵的时候嘛，哥哥对她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正准备进屋去，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一把拽住想要到前堂去寻守夜伙计找衣服的吟然。

“怎么了？”吟然疑惑地看他一眼。

“嘘。”他将食指放在唇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房顶，小声道，“你听。”

吟然竖起耳朵，果然听到前面楼顶上传来短促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好像电视里面两个武林高手比剑时发出的响动。她好奇地想，不会真的有人在上面打架吧？

“上去看看。”

坏脾气哥哥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也不征求意见，轻轻一跃，便携她飞上高高楼顶，为防意外，两人特意伏在斗拱之后。只见巨大的房檐上，一灰一黑的两个蒙面人，激战正酣。

灰衣人手执两把纤细锐利的银色短剑，薄刃隐现冰冷寒光，黑衣人则两手空空，但当两人迅捷如风的身影于半空交会时，确有银光闪动，发出冷兵器交战的清脆声响，还有金属因为激烈碰撞而溅出的火星。吟然不懂武术，外行看热闹，只觉得他们飞旋缠斗的姿势优美爽利，令人眼花缭乱，很有现场看实况武打的味道。

坏脾气的哥哥就不一样了，他自小不知观摩过多少绝顶高手过招，一眼便看出门道来。从表象上观察，灰衣人采攻势，双剑挺刺，风驰电掣，每一出手必是杀招，黑衣人取守势，腾挪游移，只避不攻，依稀已落下风。但其实不然。黑衣人的武器是一只半月形的巨大飞轮，不由双手掌控，具有自动应战的能力，平常隐逸无形，危机时才倏忽闪现，攻守也就一眨眼不到功夫，没有一定眼力和武学基础的人的确很难瞧见，便会误以为黑衣人因手无寸铁，只能躲闪以避锋芒。事实上，黑衣人自始至终一直保持背手而立的姿势，从容不迫应对灰衣人的致命攻势，一场生死对决，在他看来，倒像是同小孩玩游戏那样的轻松。

形势很快明朗起来，灰衣人渐渐体力不支，黑衣人却始终悠然自得。可能也确实感受到自身的逆势，灰衣人忽地掀开遮蔽全身的灰袍，露出本来面貌，却原来是一名穿着雪白武士服、身段高挑的绝美丽人。只见她将脱下的灰袍抛向两人之间，趁其挡住黑衣人视线的空当，双剑脱手，迅速结了个日轮印，倏倏倏，双剑便像被赋予生命一般，自动飞旋起来，霎时间，无数道剑影将她包围其中，两人激斗的范围内，带电的气流从头顶四面八方而来，眼看就要聚于一处，那黑衣人却倏然隐没去向，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猝现于防守严密的剑阵之内，白衣丽人身后，轻描淡写的一记手刀，哐当两声，飞剑落地，危险气流即刻烟消云散。而他长臂一伸，顺势将这一击既倒的美人儿搂在怀中。

“好一个香艳的刺客！可惜行事过于鲁莽。”扶着美人的纤纤细腰，黑衣人用他那闪着孩童般天真光芒的乌黑双瞳，轻佻地凝望她，柔和的嗓音带着青少年特有的清洌。

“狗贼不必多言，今日落在你的手里，要杀便杀！”被点了麻穴的丽人，盈盈秀目中始终燃烧着熊熊怒火。

黑衣人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她雪白的脸颊上轻轻滑过，柔声道：“我怎舍得杀你呢？”

“走狗，休想从我口中挖出什么？！”美人大义凛然瞪着他。

“哎——真是的，说得在下别有目的似的，其实在下有的只是对姑娘的一片仰慕之心而已，请问，怒族的姑娘都有你这般美貌可爱吗？”

他一语点破丽人的身份，同时扯下面罩，露出完美的脸孔，漆黑笔直的睫毛下乌黑的大眼，配上挺直的鼻梁，善于微笑的嘴唇，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开朗无比，充满惊喜与信任，外形上就是一个天真率直的美少年。

美人大声怒斥：“什么怒族哀族？！休要将我同你等花月的低等族类混为一谈！我乃楼亿伟大圣主的子民，是拥有高贵纯正血统的神之后裔。”

“气死了！谁是低等族类？！”藏在斗拱后观战许久的两个小家伙——吟然和坏脾气哥哥，异口同声发出义愤之声，反正已经暴露，索性大方站出来。

“干嘛学我说话？！”哥哥白了吟然一眼。

吟然委屈地回他：“哪有？我是真的觉得很气愤！”

“终于还是现身了，”黑衣少年偏着头笑眯眯地打量他们，“两位小朋友，这场戏看得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