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91)

他俊美的脸上竟真的显出寂寞萧索的颜色来。

听到明轩提及死去之人，丹朱明亮的眼神暗了下来。有些记忆，你以为可以忘怀，但其实已刻在心内最深之处。

可惜现在并非是缅怀旧事的好时机，突然间宜林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看见了什么？！为什么叫得这样大声？喂，你们知道些什么了吗？”子益弯下腰，一连问了好几个什么，无聊中的他好容易看见事情有了新发展，当然要问个清楚，不过也不否认是那么一点点关心小丫头片子。

宜林脸色苍白地摇摇头，却不肯回话，正想问其他人，丹朱和明轩却用眼神告诉他我们也不知道，但最好别在这个时候多问。

子益却被他们的态度给惹毛了。可恶，这些家伙，自恃比较年长，就都不把我当回事，问个话都推三阻四的。他这辈子最恨被人忽视，不由得又动了少爷脾气。谁知此时去了趟茅房的廉彬却很不识相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喂，你到一边玩去，不要扰乱她。”

那口气根本就是在打发小孩子嘛，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子益的眼神立刻凶狠起来，嘴上却冷冷地说道：“把手拿开。”

偏生廉彬站在他身后看不清表情，还皱着眉不耐地道：

“你这小孩怎么不晓事呢？大人在忙的时候——”

之后的话不及说完，子益转身“碰”一记左勾拳招呼过来。廉彬还未弄清状况，身体已经往右飞倾了，还好他及时稳住，又立了回来，才不至出更大的糗，但左脸肿得像小笼包，牙龈也破了，血丝从嘴角渗出来。

“好拳！干净利落，快狠准，没一丝多余动作！丹朱，你的好学生很不错！”明轩拍掌赞道，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很痛啊臭小子！背后偷袭，你有种！”廉彬捂住左脸，一双利眼直直逼视子益，瞳孔几欲冒出火来。

“我说过了把手拿开，自己不听怨得了谁？”子益面无表情地回望他，口气懒洋洋的，那神气仿佛说打你一拳算便宜了。

这种傲慢的的态度就算没有火气的也被他勾出来，更何况廉彬此时正气得要命！

“我不管你这小屁孩是什么殿下，跟少主有什么交情，今日你若不肯道歉，就别怪我以大欺小了。”

“废话真多！想打架就直说，本公子随时奉陪。”

子益扬起右拳在廉彬眼前晃了两晃，把个廉彬挑衅得额上青筋直爆，放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在族里就是出了名的好斗分子，无事尚且爱找人比武，更何况别人先动的手，心里已经开始计算用几成力道来教训他了。

明轩看他二人拉开架势，在他来说很高兴看他们开打，但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丹朱的反应，于是故意问他：

“一个是从前的学生，一个是现在的手下，你这身为长辈的不说些什么吗？”

丹朱淡淡地道：“你找错人了，我就站在他们面前，假如将我放在眼里，自然有所收敛，事实显然并非如此，多说何益？”

“少主，你快别这么说了，我知错了。”廉彬马上把拳头收了起来，少主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可没那么厚的脸皮跟臭小子打下去。

“喂，丹朱，你别自卑嘛，我也没有不把你放在眼里，你们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我自然也会对你们比较客气的。”子益能说出这一席话，可见单纯的他完全没领悟到丹朱言语中的嘲讽之意。不过丹朱曾手把手教他武艺，虽然是个严格的老师，却是极少数能令他信服的人之一。

丹朱答道：“殿下，在我看来你也只是外表成长了而已。”

“什么？！”子益竖起长眉。

廉彬趁机讪笑道：“哈哈，说穿了你根本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屁孩嘛。”

“五十步的不要笑百步！”丹朱沉声斥道，“跟小孩子斤斤计较，你又能高明到哪里去？”

“少主，因为这小子没事干只会捣乱所以我才——”廉彬还想狡辩，丹朱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他立马闭上了嘴，脑袋无精打采地耷下来。但子益可不像他那么好打发，这个野性难驯的孩子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生气。

“只会捣乱——？！那个什么狗屁术有那么了不起值得本公子来捣乱？！”他气呼呼冲到宜林施术的水盆之前，弯下腰左瞧右瞧，“什么都看不见，不就是水上漂根头发丝吗？！说什么不许乱碰，哼，我就碰他一碰又如何？！”

“喂！不要碰！”廉彬急得大喊。

子益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毫不犹豫地将右手伸进水里，丹朱正要阻止，却被明轩一把拉住。子益的指尖与水面相接触的一瞬间，强光大作，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进去。而后，光芒散去，他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