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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冲喜小娘子(54)

作者: 瞬息 阅读记录

“那我不绣了。”苏令德眨了眨眼。

玄时舒:“……”

他薄唇抿成一条线,脸色如江上阴云压境一般沉郁。

江上竟也真的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

苏令德没顾上自己躲雨,展开袖子把玄时舒遮住,俯身笑道:“我说笑的,答应的事,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呢。王爷,静待佳音呀。”

雨水顺着她的脖颈滑落他的肩头,他侧首就看到了她在雨中仍然明媚而狡黠的笑意,以及被雨水沾湿的丰润的朱唇。

他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展袖挡住了急雨。

他的脑海边回想起她在端阳宴那日唱的小调——“你是我的冤家也,不得不管你。”

他这时才恍惚地明了自己隐秘却又蠢蠢欲动,想要宣之于口的心意。

她当真是他的冤家。

苏令德还在推着他的胸口,试图想站起来。

“别动,小心着凉病了。”玄时舒俯身低语,低而磁性的声调,能勾走小娘子一般的神魂。

但苏令德哪是一般的小娘子。

“但是王爷啊,你可能没看见,春莺和春燕刚刚打了伞来……”苏令德被蒙在玄时舒的袖子下,声音仍旧十分清晰。

玄时舒:“……”

她其实是他的冤孽吧??

*

但再怎么腹诽苏令德,等她拿出荷包来时,玄时舒的唇角依然忍不住勾起鲜明的弧度。

苏令德把荷包装在一个精雕细琢的檀香木盒里,极近郑重之能事。

“一个荷包罢了,王妃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玄时舒接过檀香木盒,随口道。

白芷默不作声地跟在苏令德身后,眼角余光瞥见玄时舒打开檀香木盒,白芷的嘴角抽了抽,心中大逆不道地为玄时舒生出一点同情来。

玄时舒打开了檀香木盒。

上好的藏青色蓝缎,摸上去如水般顺滑。但上头偏偏不伦不类地绣着——

两团黄色的球,伸长两条白色的脖子,扭曲在一起……

“这绣的……”玄时舒看得头皮发麻,他这时才回想起当初苏令德跟他说,她给苏显允绣衣裳,把海鹰绣成了胖鸭子。他现在觉得,说是绣成了“胖鸭子”,可能她多少还往好了夸……

“王爷?”苏令德的声音都透着几分忐忑不安,又像是个想要讨要糖的孩子那样满怀期待。

玄时舒面不改色地合上檀香木盒,朝苏令德温和一笑:“鸳鸯交颈么?当真是极好的寓意。”

苏令德一喜:“王爷,你居然认得出来!”

苏令德从他手里拿过檀香木盒,拿出荷包指给玄时舒看:“看,这是水,这是连理枝……”

玄时舒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几股白线,以及歪七扭八的几根银线,神色自若地点头:“这刺绣,十分传神。”

白芷惊为天人。这难道就是八字极相配的天作之合吗?

就连苏令德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她亲自给玄时舒斟满茶,递给他,十分真挚恳切地道:“王爷,你当真是个好人。”

玄时舒刚抿了口茶,一听她这话,呛得猛地咳嗽起来。

苏令德连忙给他顺气,悄声地嘀咕:“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让你戴上了。”

“要是我说绣得不好,你就非得让我戴上?”玄时舒瞥她一眼。

苏令德把荷包藏到身后去,老成又苦恼地叹了口气:“我现在也觉得这样不好了。我明知道我刺绣的水平,还非要送你荷包,不就是想看你左右为难么?我也太坏了吧。”

玄时舒一噎,他竟一时分不清苏令德是在以退为进,还是在认真反省。

苏令德确实是在认真反省,她甚至还十分困惑地反问了自己一句:“为什么呀?”

为什么她会期望看到玄时舒像哥哥一样对她的刺绣难以下咽,却又还是会视若珍宝?她不是要拿荷包去哄玄时舒的么,怎么如今反倒像是希望玄时舒去哄她了?

玄时舒静静地看着她蹙眉,丹凤眼流泻出笑意。此时阳光正好,照得水面波光粼粼,恰如他眸中的波澜。

他的王妃,终于要开窍了吗?

“荷包给我吧。”玄时舒朝她勾勾手:“兄长想来也穿上你绣的衣裳了吧?”

苏令德依言把荷包交给他,实诚地摇了摇头:“我原本是打算给哥哥绣成衣裳的,但是最后的成品裁成了一块布。”

川柏提心吊胆地看着玄时舒手里的荷包,眼神不自主地在苏令德绣的荷包和玄时舒腰间的旧荷包之间逡巡。若说是云泥之别,可能还多少低估了点“云”的高度。

然而,玄时舒却不以为意地解下旧荷包,换上了苏令德绣的“鸳鸯交颈”的新荷包:“开心吗?”

这一声,唤醒苏令德的记忆。她记得他曾绕远路,就为了让她看看魏家的狼狈模样,给她出气。但和那时相比,玄时舒这一声仿佛添了如春水一般的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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