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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恨(22)

作者: Sleeptear 阅读记录

宁小蒙回到科室大骂那些出考卷的变态。以考倒人为荣,以让人顺利通过为耻。顺便出了几个问题给科室的人考,结果她们也不会。以此作为论据再次证明了自己论点的正确性。

最后宁小蒙总结陈词:“这次肯定过不了了,要再等一年了。”科室某个护士考了三年才过的。赶紧安慰她:“考卷就是这么变态地难。你看我都考了三次了才过,所以你考两次算什么。没关系,明年再来。”这话说得宁小蒙很不爽,其实宁小蒙说这些是为了给自己打个铺垫,告诉她们自己过不了,万一真通不过,就可以说“我早就说我不会过了”,如果侥幸通过,还会得到赞美“你看你说不会过,还不是一次搞定”。而这个护士好象是巴不得她不过似的。于是宁小蒙讪讪地笑了笑。

虽然对考试的结果还很不确定,宁小蒙也总算把一件大事做完了,来医院也快一年了,尽管没有单独上夜班。也算有点经验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没有证不让上夜班是好的。经过一年的磨练,积累了临床经验,再考到证上岗,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医疗差错。宁小蒙在这一年里见到了死亡,见到了突然事件,也亲身感受到了人与人关系的复杂。她觉得自己学会了很多,尽管是无奈地接受着现实。毕业后,大学的死党已经渐渐不再联系。每个人都有了自己新的生活圈。人不可能永远地缅怀过去。她们都在积极努力地生活着、挣扎着、隐忍地被剥削着。和中国大部分的护士一样,虽然并非热爱这份职业,却不得不用它来谋生存。作为活下去的工具。

A县不大,却三天两头都有车祸,刀砍伤,坠落伤等的病人被送到外二区。见得多了这些血淋淋的场面。宁小蒙早就麻木了。从开始的会站在病人角度想这样他多疼啊,到后来一见到就直接考虑护理方案。有的时候有的病人手指受伤流血了,大叫着:“医生,快来救救我。”边叫边跑。吓得她们跳起来,一看是手指皮肤损伤。立刻显出一副这也要乱叫的神态。病人原本想得到护士的重视的,结果没想到面对自己的是这样一张脸,忍不住骂道:“你们太冷血了。我都这样了,你们还这么无动于衷。”

这天,宁小蒙和其他护士准备下班。忽然一阵推车的声音传来。只见几个工人模样的人推着一个也是工人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跑到外二:“医生,医生有没在啊。”病人叫得永远都是医生,护士在他们眼里只是执行的机器。几个护士赶紧停止洗手,迎了上去,因为躺着进来的远比跑着进来的重多了。

病人脸色苍白,呼吸浅促。量了一下血压60/40mmHg,脉搏120次/min,呼吸38次/min,一侧瞳孔散大。又是一个坠落伤,施工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的。检查结果提示硬膜下血肿,第三、四腰椎骨折。第六、七、八肋骨骨折。骨盆骨折等。大家赶紧投入抢救。建立两路静脉通道,一路快速补液止血,另一路上甘露醇。甘露醇输毕也同时补液。给氧,心电监护,抽血,术前准备等。

可是血压一直升不上来,尽管两路输液已经像流水一样从大血管里流进去,血压依然在低位徘徊。主任判断病人有内脏出血的可能。一边继续抢救,一边准备立即送手术室,再通知外一的医生来会诊。

可是还没等到送到手术室,病人突然双侧瞳孔散大,接着浅促的呼吸慢慢停了下来。大家有努力了约莫四十分钟,病人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只见旁边有一个工人抱着死者大哭。听他用浓重的外地口音叫着“哥哥”。估计是两兄弟一起来打工的。两兄弟一起出门,回家的却只有一个,人生的悲哀啊。另外一个工人好象在打电话通知着谁。不知道是老板还是死者的家属。

大家很无语,又一个生命这般迅速地消逝了。护士们谁也没有下班,还是文护士比较理性,毕竟三十年的老护士了。她打了电话给殡仪馆。县医院的太平间早撤了,医院有死者直接通知殡仪馆来接走。

死亡,宁小蒙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死者。一呼一吸的差别,生死两重天。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的考试不要通过,她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面对死亡。她真想下了班就永远也不要踏进这个科室。

门外进来一个人。是卢熙泽,他神色凝重。看见宁小蒙直接问她:“刚才送进来的工人怎么样了?”

“是你的工人?”宁小蒙轻轻地摇了摇头。

卢熙泽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十一章 第一次春心动

那些工人见卢熙泽来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只见卢熙泽到病床前看了看死者。拍了拍还在痛哭的工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