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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肋(26)

不管怎么说这下齐启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刘宁接了请帖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原来源头在这呢。

齐启再走到刘宁那的时候,说话就故意绕起了圈子,他倒要看看刘宁能伪装到什么时候。

先假惺惺的说了几句婚礼的排场,再来就是好奇了好奇新娘的长相。

刘宁既没搭话也没回应。

齐启心说这玩意还挺能装的嘛,就猛的来了一句:“你够大方的,专门跑来给旧爱捧场子,气量不小啊!”

刘宁也知道瞒不住齐启,就看过去一眼,眼神分明是我懒得理你。

可齐启偏偏上瘾了,“我说你够缺德的了,拿我当挡箭牌啊,给我忽悠到这来给你冲场子,我说咱要这么干的话能不能给点好处?”

刘宁听着话音不对,却不解释什么,闷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要不愿意可以走远点。”

话不轻不重的,却让齐启变了脸。

齐启上去就给刘宁来了下。

恰好王浩正跟着冯德全跟人说话呢,他自从见了刘宁,注意力就一直没变过,眼见着齐启那推桑了刘宁一下,王浩就不干了。

冯德全跟人说的正热闹,也没注意到王浩的动向。

那头齐启压不住火了,低声质问着刘宁:“你他妈再说一遍,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吗?”

刘宁从来都是文明人,除了王浩能让他带个粗话,别人他一律是连挖苦带损。

齐启虽搡了他一下,可刘宁根本没当回事,满不在乎的说:“好啊,那我就再说一遍,不愿意你就走远点啊。”

王浩走过来的时候,俩人正跟斗鸡似的顶着呢。

王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刘宁拉到一边去,随即面对着齐启,王浩早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就唉了声道:“你干吗,闹事是吧?”

这下三人全愣住了。

刘宁伪装的再好,现在也让人捅开了。

王浩跟小时候一样,都这个时候还想着罩着他,怕别人欺负他……

可刘宁又觉着可气,现在来这套有什么用?!

刘宁就一把把王浩推到一边去,不耐烦的说:“忙你的去吧,有你什么事啊,你瞎掺和什么啊?”

王浩这才缓过神来,他愣愣的看着刘宁。

可刘宁并不看他。

王浩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冯德全就来了,忙给打了个圆场,叫走王浩后,训他说:“为朋友出头也要看看对头是谁,那个姓齐的是能得罪的吗,我还求他办事呢。”

王浩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刘宁的那句,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齐启的火气一点都没了,他知道刘宁不好受,这个人是他见过最能忍,也是最能憋屈着自己的,要是换了别人,打死都不会来,可这个刘宁偏偏来了,还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

齐启忽然就生出一股心疼来,他坐在刘宁身边,尽心陪伴着这个伪装的刘宁。

齐启看不明白这个刘宁,却为他担忧着。

因为他知道,要上演的那些,足可以击溃刘宁。

交换戒指喝交杯酒挨桌敬酒,中国人举行的婚礼,这些礼数总是少不了的。

刘宁什么都不看,只是低着头,此时他才明白心如刀绞是个什么感觉,可来了就来了,他倒要看看,还能疼到什么程度,还能把他伤到什么地步……

可终是躲不过的,很快新娘新郎就过来了。

好在敬酒也就是个形式,刘宁想,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过去了。

可齐启不那么想,他有心要为刘宁出这口气,特意找了大点的杯子,满满的倒好了白酒,等新人一到,就主动端到王浩眼前,客客气气的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刚冲动了点,来,我赔不是,咱们干了这杯……”

王浩静静的看着那杯酒,沉默着,结婚前他一直在等刘宁的电话,可刘宁什么消息都没有,就在他要绝望的时候,刘宁来了,来的那么冷淡那么毫不在乎,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王浩接过杯子,什么都没说,一饮而尽。

齐启也不含糊,拿着酒瓶,又给满上了一杯,本来还要说什么的,可王浩根本不等他说下去就又喝了这第二杯。

这下连齐启都有点意外了,可还没完呢,王浩索性接过了齐启手里的酒瓶,一仰脖都倒了进去。

婚宴上不是没有酒量好的,可再好的酒量也不会这么喝啊,果然等王浩仰脖喝完的时候,人已经有点晃了。

王浩过来的时候,刘宁一直是坐着的,王浩喝酒的时候,他也是坐着的。

他看着那些酒进了王浩的肚子,他知道王浩是没有酒量的,他知道王浩为什么会这样……

刘宁只是看着,看的眼睛渐渐酸了涩了,可他终究是忍住没有哭。

因为王浩喝完后,把酒瓶放下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他说:“是我错了,可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第40章

婚宴的那些应景的菜都上齐了,齐启看着刘宁在那闷头就吃,觉着特不可思议。

刚王浩耍了酒疯,也幸好是喝了酒才说的那些话,没人当回事,只是后来闹的实在不象话,边说边吐,弄的最后管事的找人把他给架走了。

刘宁从那后就很能吃,吃的齐启直给他行注目礼。

可刘宁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婚宴结束了,齐启问刘宁要不要一起走。

齐启这个话说的有点违心,他本意是想各走各的。

齐启以为刘宁不会答应呢,可刘宁答应的挺痛快的,跟着齐启一起坐上了车。

齐启看了眼刘宁,不是很确定的问:“你确定?”

刘宁点了点头,没再说别的,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

王浩真是喝多了,被人一架走,还没走远呢就又哇哇的吐了起来,很多人都露出鄙夷的样子。

冯德全脸上挂不住,他千防万防,以为会出状况的是他的女儿,没想到倒是王浩来了这手,算把他的老脸给丢尽了。

送客的时候,冯德全跟他老婆亲自上阵,可还是失了底气。

气那个不打一出,偏偏王浩已经喝的五迷三蹬了,谁都不理,除了吐就是哭。

最后连管事的都躲了出去,只有冯露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守在那。

刘宁虽然表现的挺大方的,可走到一半的时候,齐启就改了主意,他客客气气的让刘宁下车自己回去。

刘宁也没说什么。

齐启打开车窗,为难的看着刘宁。

刘宁知道他要说什么,点头说:“没事,你走吧。”

刘宁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就是玩主的规矩,永远不能太近,差不多就成了,谁也别付出太多,现在自己这个样子,齐启怎么也要多个顾虑。

刘宁对这个很看的开。

可齐启的车开出去没几分钟,就后悔了,他觉着自己刚才那个无名火发的有点过,他忙叫了司机把车倒回去,可倒回去的时候,刘宁已经走了。

街上除了车就没什么行人。

刘宁已经打车走了,他没直接回家,而是让司机送他去了以前住的地方。

自从那房子卖后,他就一直绕着那个地方走,哪怕是要路过,也是尽量不去看,可现在刘宁很想过去看一眼。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连路边卖烟的还是那个人。

可一切都不一样了,刘宁呆呆的站在楼下,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时间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可没关系,刘宁想,至少他还有回忆,可现在好像回忆都没有了。

他想着王浩在酒席上说的那些话,王浩说对不起,他错了……

可刘宁觉着他们谁都没有错。

就好像上大学的时候,刘宁去献血,他记得他填过一张单字,单字上把传染病跟同性恋列在了一起,这就是这个世界对他们的看法,不是一个人不是两个人,是所有的这类人。

刘宁静静的走在路上,手机响了几次,最后他才拿出来接听。

是齐启打来的,齐启说放心不下他。

刘宁觉着可笑,他对齐启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挺好的,真的。”

齐启一听这个,反而更担心起来。

齐启问刘宁在哪,刘宁没再说什么,就关了手机。

之后刘宁去药店买了点安眠药,他对卖药的人说他最近失眠,为了以免被怀疑,刘宁每次都买很少的剂量,半天下来,全城的药店几乎都跑遍了。

再回家的时候,刘宁先做了一壶水。

烧水的时候,刘宁就开始写信,信是留给学校领导的,他没有父母没有太亲近的人,他猜处理后事的大概也就是学校的那些领导同事了。

平白无故的给人添麻烦,是有点过意不去,刘宁这么想着,就在信里详细写下了自己的银行密码,还把身份证和存折一并找出来放好。

他又想到房钱,又想到自己会给房东添的麻烦,刘宁就在信的末尾给房东留了笔补偿金,虽然不多,可也是他的全部了。

刘宁看了看这个家,跟他搬出来时一个样,没任何变化,生活的最低标准也就是这样了。

厨房里除了一个煮面的锅子,就是两个碗,几双筷子,有件衬衣前几天洗的到现在还没收呢。

刘宁闲着也是闲着,等水凉的时候,就过去把衣服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