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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男与彼男的似水年华(29)

金小虎觉得烦闷极了。帮会里的事不顺心,小米的事情又搞得他一头雾水。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脾气比以前好多了,能忍多了。如果是以前,无论这里面的哪一件事情,他都会立马翻脸不管了。主要是以前太幼稚,现在是成熟多了。他很想找个人倾述内心的烦恼。他首先就想到了太子。太子那种亲切随和的态度,沉稳敏捷的作风,每次都如同一剂安神强心的良药,让他放松,使他心情舒畅。金小虎好几次想找太子好好聊聊,吐吐苦水,但每次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他想到自己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以前出了啥事都是自己担自己扛,说不定还要帮兄弟们担着扛着。但现在……是不是自己变软弱了?变得婆婆妈妈了?

那天下午,金小虎比较闲了一些,他在路上看到了卖鱼丸的店,一堆刚放学的女学生围着买。他想到小米可能爱吃——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小米爱吃什么——就买了一大包,到了小米哥嫂的店里。小米的嫂嫂说小米今天精神好多了,刚刚才炖了鸡汤给她喝。金小虎觉得应该差不多可以去看她了,便上了楼,站在小米的房间门口,听听里面的动静。透过虚掩的房门,房间里传出几声拿东西的响动。金小虎轻轻的推开门,看到小米盖着被子,正从床上坐起来,欠身准备从桌上的汤桶往碗里舀汤。她披头散发,下巴尖尖的,脸盘又小了一圈,一点血色也没有。头上的绷带已经折掉,贴了一个创可贴。

小米看到金小虎进来,无言的停下手里的动作,重新靠着墙在床上坐好。她垂下眼皮,看着自己的手,保持着沉默。

金小虎走到她身边,在床上坐下来,把手里的袋子打开,放到她眼前,问:“我给你买了鱼丸,想吃吗?”

小米没有说话。

金小虎停了一会,把袋子放到桌子上。他打量了一会小米,伸出手去拉她。小米也没有反抗,任他把一只手拉过去。金小虎细细的捏了捏,感觉真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他又探过身去,伸出另外一只手,摩挲着小米的长发,慢条斯理的用手指梳理了一会,把乱发都撩到脑后去。看到小米那苍白的嘴唇,金小虎就想吻她。他移近她的脸,吻了下去,但小米偏了偏头,金小虎只吻到她的脸颊上。

金小虎想:她还在怪他吗?还在抗拒他吗?

金小虎直起身子,沉默着。他不明白小米倒底想怎么样?心里就有些烦燥。但是面前的小米还是病人,他又不能表现出来。一时间无话可说,金小虎看到桌子上的鸡汤,想到刚才进来时小米正准备取,就说:“你想喝鸡汤吧?我来给你盛……”。

他走到桌子边,从汤桶里捏起小勺子舀汤,动作有些笨拙。他现在已经是在为小米做最大限度的事情了,他还在把她当自己的女人,他还在想着让她开心,两个人互相之间可以和解。

他舀好汤,把汤碗端起来,送到小米嘴边,说:“喝吧!我来喂你!”

小米耷拉着眼皮,默默的摇摇头,表示不想喝。

金小虎拿着汤碗看了她一会,然后就一言不发的把汤碗重重的放到桌子上。他有些生气了。

他站起来,看看窗外,沉默着,似乎就准备走了。

这时小米缓缓开口,轻轻的喊了一句:“小虎……”,金小虎转头看向她,看她好象要说什么。

小米的眼睛却没有看向金小虎,依旧垂着眼皮。她又说了一句话,脸色很平静,声音很轻,语调却有些发颤。

“你以后……就不要来了……”。

金小虎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没听清,他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小米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啪啪的往下掉落。她仍旧不看金小虎,低头注视着自己的互相扭绞着的手指头,硬咽着。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说:“我们……分手吧!”

金小虎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眼前的情景是千真万确。“我们……分手吧!” 意思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金小虎简直不能相信,小米会主动提出跟他分手!他曾经坚定的以为,小米那么爱他,几乎离开他就活不了,即使是分手,也恐怕只会是他变心先提出来!但现在却是小米先提出来!还哭得这样伤心!她倒底是什么意思?她倒底在想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金小虎压抑着情绪,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睛直盯着小米的脸,沉声说:“你最好把话说明白,就算是要分手,也要把事情说清楚。”

小米把头转到另一边,她的眼泪掉个不停,闭着眼睛,伤心欲绝。她说:“没有什么好说的……”,她轻轻的摇着头,“别再逼问我,我什么都不想说……”。

金小虎看到她那种痛苦的表情,又是心疼,又觉得有些可恨。倒底是为了什么事情,非要搞到这种地步?她倒底是怎么了?如果还是为了那一晚的事情,他金小虎已经道过歉了,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去安抚她了,已经到极限了!她还要他怎么样?还想要怎么折磨他?有什么话她不能说?有什么话她不能告诉他?她什么时候也装出了这副矜持的样子?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身娇肉贵碰一下就不行的大小姐?金小虎从来就最讨厌这种女人。看到小米只是哭,只是摇头,只是闭着眼睛流泪,却什么都不说,金小虎即觉得她可怜,又从心里泛起一阵厌烦感。他觉得他都快要不认识小米了,他从来不知道小米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也象别的大多数女人一样矫情烦人。他再也受不了了,脱口而出一句“靠!”,拔腿就走!他觉得再这样纠缠下去,自己也要被小米折磨到疯掉想要提刀杀人了。

他从楼梯上大步流星的冲下来。小米哥嫂一直在留神倾听楼上的动静。本来似乎一派平静,却忽然看到金小虎面色不善的出来,小米嫂嫂只敢招呼一声:“小虎……”,金小虎一句话也不说,三步并两步的走出去,骑上自己的机车,猛的一踩油门,飞驰而去。

金小虎回到自己的住处,气愤愤的把机车头盔向墙角一扔,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此时天已经黑了,但他也不开灯,就在黑暗中,一根接一根的开始抽烟。他只感到心烦意乱,胸口憋闷得很。想着想着又有些难过,毕竟小米在他心里还是有份量的。小米即然提出分手,他也不会去粘她。他以前甩过许多女人,也被女人甩过多次,以他的那种臭脾气,能忍受得了的女人并不是很多。但他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具然是小米甩了他。他虽然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变心,但他是实实在在的认为小米是自己老婆了,不是玩玩而已……,他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抬眼看看房间四周,许多都是小米的东西……自那晚之后,小米就没有回来过……金小虎想着就触景生情,觉得到处都是小米小米小米……,他的胸口象压了块大石头,难受了要命。他再也不能在这个房间里呆下去了,不然他非要跳楼不可。他腾的站了起来,抓起电话,想了想,就拔打了太子的号码。

太子接了电话,金小虎“喂”了一声,又喊了一声“大哥”。

那边说:“是金小虎啊……有什么事情?”

太子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好象永远是风轻云淡。金小虎突然觉得,所谓“好听的声音”,大概就指此类吧。

金小虎“嗐”了一声,忽然又不知说什么了。对方那边好象挺悠闲的,不知道一边正在干什么事情,一边接电话,所以这会还在等他回答。金小虎说:“……挺闷的……想找大哥聊聊天……”。

“哦?……”,太子淡淡的了然的口气,又随口问了一句,“小米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金小虎回答,这个时候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我和小米分手了。”但是他还是没说。他想太子现在是不是有事情,便说:“大哥,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忙你的吧……其实我也没什么事……”。

太子说:“我没事情……那正好,你也没事,一起出来兜兜风好了。”

金小虎说:“行。”

太子说:“坐我的车。你在哪?我来接你。”

金小虎告诉了他。两个人商定好时间,就挂了线。这个时候,金小虎想:还是兄弟比女人好,女人实在太麻烦了。

他们本来打算沿着公路,兜风到海边,却不料公路上交通状况特别不好,有个路段出了车祸,造成堵车,而且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晚上向海边方向行驶的车辆特别多。金小虎探头看看车前车后排起的长龙,缩回身子,说:“靠!今晚怎么回事!”

李铭冠说:“你不知道吗?今晚有流星雨,难得一遇,这些人都是到海边去看的。”

金小虎说:“我哪会知道这些事?”

李铭冠透过后视镜,看了看金小虎,“……小米应该知道吧?女人对这些事情总是比较关注的……”。

金小虎忽然明白了在电话里,李铭冠为什么问他怎么没有跟小米在一起。可能李铭冠以为今天晚上他们一定是相约去看流星雨了。金小虎想到就有些伤心,如果是以前……当然是肯定的事情,小米那种小女人,会把今晚当成节日一样,如论如何也要让金小虎陪她去看……可是今天下午,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刚刚分手,而这一段时间两个人之间的磨擦和折腾,几乎让金小虎有一种恍如隔世、身心俱疲的感觉。金小虎把头扭到一边,脸看向窗外,说:“别提了……”,他本来不想说,但是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尽量把口气放得很随便,好象在玩玩一样,“我和小米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