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寇篇(74)
涯狄一看,可不是么,货船倒是一应俱全,火硝硫磺都有,眼看几个火球已经落到了登船留下的走舸上,正登船的人手也是大受阻隔,涯狄见状回身:“弓箭准备。”
火光照亮弓箭手的脸,涯狄吩咐调配一艘在左翼顶住水师,回头便喊:“射!”
言罢千点火星一齐射向货船,剩余的硝石硫磺顿时点燃,船上无不是火光熊熊,涯狄眼看左翼已经开始厮杀,听那笛声又婉转渐弱,抽刀在手,转身投入厮杀之中。
“现在,该我们了。”
笛声骤停,林泽看着那片水火交融之地,听见静海侯说道。
“林兄切记,一旦得手立即以北溟侯焰火为信,否则一个半时辰之后,在下必然撤兵。”
林泽点头时,船队已经全速前行,阵列不散。
凌烟拿出静海后一路的红白两色焰火点燃,火焰腾空,照亮一片海水。
战报
……散寇尚未得手,为水师所迫西逃,左师陆校尉追击,遇阻,力抗不下,终遁逃入海礁,不知所踪。
冯氏,静海舰顽抗,白,成将军部死伤甚众。
有悬蛟帆“清平”者,舰数百尽掠财货而去,沙将军救时,人员存十之有三。
后冯氏静海南去,水师追至为火器所阻,至亥时初刻回师,贼已尽散。
……
下面的死伤数字,亡俘人数裴迪没有再细看,调转回去看着“清平”二字发愣。
其他的倒没有大碍,他知晓海寇习性,所以早早就下令不要追得太远,及早回师,若不是王锷气急败坏地一定要解恨,追击自己旧部的那支水师也不会像没娘的孩子一样在礁石圈里转来转去,被静海侯的人打得遍体鳞伤差点莫不出来了。
既然是冯继和凌烟负责水师,想来磨勒和靳北山现在在她手里吧?
她要的,不就是这个?
可是清平是谁家旗号?蛟龙帆,难道……是北溟侯不成?
“裴大人以为战果如何?
郑若回在一旁,脸色倒不像王锷一般黑。
裴迪点点头:“还好,死伤稍多了些。”
“裴大人是怪本使没有立即退兵?”王锷应声问道。
“不敢。”
裴迪见他不再说话,才向抽出一张纸来将伤亡歼俘人数报了一遍,顺带说道:“成将军座舰上有两三个人似乎踪影全无,到现在还没能找到,生死未卜,所以未计入人数。”
成将军的座舰,当然就是磨勒和靳北山被关押的那艘船。
王锷听见“两三个人”,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海寇供给充足,不会在这么几天就疯抢供给,在下只是没有想到静海侯竟会出手拦阻,而且紫城盟积极如此。”
郑若回笑笑:“裴大人跟如今的静海侯是交过手的,想必不会低估他。”
当年京中盛传屯门军中屡屡立功的年轻参军是如何如何的剑走偏锋,如何如何的温文尔雅,饶是郑若回身在深宫,也多有耳闻。
当时正陈兵海上与水师对抗正是裴迪,两人想必熟悉。
裴迪从战报中抬眼,淡淡道:“自汉以来,对付海寇皆以清剿巢穴为要,以求斩草除根。”
“眼下水师对北溟静海长云左禄之流都是鞭长莫及,能剿的除了在下那支旧部,就是冯氏和沧浪侯。”
郑若回点点头:“沧浪侯没有去紫城,又久未露面,想是拍被查出老巢来。“
一直坐在一旁不言语的成将军看了一眼海图:“那就只有冯家了。”
“万安?”成白两位将军对视一眼,问道。
裴迪还没有说话,王锷忽然插嘴:“万安不能轻易攻打。”
“大人,据末将所知,岐国公在时也曾攻打朱厓,且教化俚民归顺,收效甚佳。”白将军看了看大家,他今年四十出头,英雄正当年,说起此事颇有些黄沙百战的自豪。
裴迪想了想,问道:“此事是兴元年景,算来已经有八年,将军那时可是在这军中?”
裴迪见白将军但笑不语,微笑低头看看海图。
“如此说来,晚辈不好信口开河了。”
白将军一挥手:“便是将军年少,多少也曾是海王,这海上的事情自然是你说。”
裴迪也不再客气,向白将军点点头以示自谦。
“诸位可知道冯若芳?”
座中诸位都笑了,裴迪也跟着笑道:“那么诸位觉得用水战,冯若芳与杜前辈,哪个为胜?”
众人听他管岐国公杜佑叫杜前辈,有礼有度,不觉把这位前海王的问题好好地想了一想。
白将军思忖片刻:“在下是武将,都说岐国公以兵法家学,极擅经济裁度,度支转运末将不懂,杨大人说他干得好,那想是不错,可水战用兵末将磨了十几年,杜大人确实不错,不过两人相较,自是冯若芳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