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寇篇(82)
常然摇头:“怪了,没动静。”
据常然的手下报来,当日他把那人扔在赵昌院子里,是冯家派那人去问冯年何时回宋平,谁料那人暗通赵昌,给他探知了冯年的轮值次序,所以冯年杀之不能,一气之下给扔了回去。
可是赵昌说冯年最近购进粮草,总不能是要大义灭亲吧?
郑若回点点头:“林家那边……?”
常然端起茶来:“董骏此人,非我能说动,更何况还有韦皋韦大人。”
他停了停,看着郑若回道:“如今境况不同,冯氏已除宋平一翼,至于那个林泽在中土的根基,怕也不远了。”
郑若回叹口气:“听说昨夜王锷已经给韦大人去了信,看来林家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他说完就抬眼去看常然,常然拿杯的手停了停,似乎不大习惯这样的请示,只好点点头,接着就往院子里看。
郑若回也偏过头去,恰好看见一个人在门廊里晃了下,旋即沿回廊往书房去。
“裴兄!”
裴迪循声望一眼,转身直奔花厅而来。
“裴兄似乎有什么急事?”郑若回怪道。
“得了冯年的消息?”常然罕见地回了他一句,手里放下杯站起身来。
裴迪看见常然,笑了笑,才扭头对郑若回道:“冯年让冯继给抓了。”
其他两人都是一愣:“给抓了?”
“听说是细作让冯继逮住杀了,冯年临走被他叫来,没想到当即下狱。”
常然想了想:“所以冯年的部下都降了?”
裴迪笑了笑:“不降的全都杀了。”
常然听完这句话,才觉他笑得很是阴寒。裴迪见状才补充道:“这是冯家的一向作风,今早南边海上的鲸鲨之多,都是数年未见了。”
常然点点头,郑若回思忖片刻:“这样一来,安南的匪巢到底还是清了。”
裴迪听了,把手里的文牒往几上一搁:“如今冯年家软禁的软禁,革职的革职,这市舶盐漕之类的空缺,还要人来填补,上奏具表之类,还要劳烦监军大人过目。”
“王大人?”郑若回问。
裴迪应了一声,看看日头,说是还要去营里,告辞出去。常然负手站了会儿,忽然道:“裴迪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郑若回看罢文牒:“能跟他有什么关系?”
常然一笑:“方才听见后院琴声,不知是何人所奏?”
对方的脸色变了变,常然又道:“在下颇爱音律,好奇罢了。”
郑若回根本不消信他,只是起身道:“常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刺史
凌烟送走运军饷的沙船,见涯狄从舱里出来,不觉笑道:“难得你也醉一次。“
涯狄拿手按了按自己的头,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师兄,没事了吧?”
“还指望你都忘了呢。”他师兄叹口气.
涯狄想了想,忽然笑:“我干什么了?”
凌烟见他那一脸笑就知道他是闲了,过去拍拍他:“都说是酒后乱性,师弟你酒醒了才想起来乱性,怪不得齐——”
“喂,师兄……!”一脸“你再敢说……”的表情。
凌烟被涯狄打住话头,立刻换上笑眯眯的模样,涯狄难得的一点坏水也就被她这么堵住了。
“候爷好闲情。”
师兄弟回过头去,凌烟见是冯继,笑容雅淡:“难得涯狄喝醉一次,新鲜得紧。”
冯继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的涯狄,心里嘀咕:这涯狄怎么一看到自己,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涯狄面无表情地站在凌烟身旁,听见凌烟问道:“冯兄有事?”
冯继干笑两声:“不是看到军饷船来了凑凑热闹么,不想没赶上。”本想“无意”弄点什么内部消息呢。
“说起来,幸亏跟海洲离得近,才对伽蓝的事情多有耳闻。”
噢?怎么忽然恳切如此?冯继不禁多看她两眼:全海疆都说静海候水宅精巧无比,可是至于小候爷落脚的府第——所谓巢穴,却没有人知道,只有传闻说,他就落脚在南边的昆仑岛上。
当日冯继听了这个说法,还笑道静海候真是越传越玄乎,如今听她亲口告知,仍然是半信半疑。
“候爷光明磊落,冯某惭愧。”
凌烟都不带谦让,继续笑道:“鄙人难得磊落,自然是有事请教大族长。”
冯继听罢大笑:“但说无妨。”
凌烟点头,把绳子卷好握在手里,沉吟着问道:
“林夫人所在的那座寺庙是伽蓝海洲的国寺没错,当年说是她执掌寺中一些要紧的事务,在下去过海洲,却不见寺中女子有什么了不得的身分,那日又闻北溟侯称她殿下——这林夫人,莫是王室贵族?”
冯继挑眉:“我以为候爷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