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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倦(132)

天池旁有几排柳树,初春抽芽,树下有一丛韧性十足的蒲草,这几日天气转暖后,柔嫩的蒲草芯长了些出来,被枯黄的老叶包裹其中。

周笙白从中抽出一片蒲草叶来,那叶子如刀似剑,嫩得只需双指一掐便能出水,仅有两指长,一指宽。

他将蒲草叶朝空中扔去,单手比了个结印后,叶子自行折成了一只绿草蝴蝶,扑扇着翅膀朝远方飞去。

丁清眼睛都看直了。

“这是什么?”她问。

周笙白道:“化形咒与传信符。”

丁清知道,符咒本为一体,中堂在最古老的时候这些都会,南堂也是后来中堂的分支过去,渐渐将符咒分开,自成一派的。

那些可以追述上千年之前的事,现下纠不出什么意义。

厉害的捉鬼能士,的确可以以纸、以瓦、以石做符,花叶也是其中一种。

周椿可以凭空画符,周笙白会用叶子做符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对咒术也颇有研究,之前在风萧坳的安魂咒便是如此。

那些如今逐渐不会被人提起用上的古老秘术,周笙白会的不少。

“老大好厉害!”丁清不吝夸奖,望向周笙白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就在他们方才离开的天池边上,有几个蒙面的捉鬼行家出现,这些人是被赵煊养在赵家的,现下派出,满城搜索丁清的下落。

赵煊几年前双腿残废不能行走,从天之骄子变成废人,若非必要,他很少出门。

昨日会在街上与丁清擦肩而过,也是因为刚结束孔家那边的寿宴,提前回来了。

孔老爷子的寿宴于三日前举办,当天晚上结束宴会,孔堂主留下赵煊与他谈起自家女儿的婚事。

孔家长女孔鸢自幼在东堂习医,赵煊因腿伤问题,没少她联系。

温柔的赵煊很快便让孔鸢坠入爱河,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甚至以为他治腿的恩情,央求来了一枚黑玉章,几次三番向家里提起赵煊。

赵家剑法独特,孔堂主曾经也很赏识赵煊,他虽意外残疾,可威名犹在,两家联姻对彼此都好。

赵煊却婉拒了对方,次日一早便出发离开了孔家,只留下带去的昂贵礼物。

赵煊提前走,其余人还得在孔家将客坐满为止。

寿宴上,中堂明摆着与东堂不对付,就在寿宴的前两天,周椿与东堂的上官堂主动起了手,双方符阵你来我往,看热闹的人堵了两条街。

上官晴瑛夹在其中左右为难,只能去找孔家人出面。

周椿的符化成了刀,割断了上官堂主的一截胡子,她指尖攥着几根白毛,眼神冰冷道:“看在孔老堂主的份上,这笔账先记下,但上官堂主你且听好了,因你言而无信,日后周家与上官家,再不必往来。”

往上追溯三代,上官家与周家可以称之为五堂中最友好亲近的了,若非如此,上官晴瑛幼时也不会住在周家几个月。

此话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绝无回旋余地。

上官堂主被一个晚辈割胡子拂面子,指着周椿的鼻子怒骂道:“小丫头无礼!”

周椿懒得与其废话,转身便离开。

上官晴瑛跟了上去,她知道家中族老是为了给周笙白治病才聚在一起的,只是不知说好的治病,怎会演变成刀剑相向的地步。

不论她说多少话,周椿都没搭理,上官晴瑛一路将周椿送回了周家所住的客栈,周椿才开口道:“你回去吧。”

“阿椿,你把话说得那么决绝,难道以后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了吗?”上官晴瑛已经担心得满眼是泪了。

周椿却比她先一步哭出来,她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因祖上与上官家亲近,两方往来密切,所以她信任上官家是真心实意要帮她的。

可到头来,她却眼见着自己的舅舅在众人面前抬袖遮脸,踉跄着双足化成了鹰爪,狼狈破窗而去。

这都是因为她,都怪她!

周笙白说得没错,她太蠢了。

“晴瑛,你回去吧……”

周椿关上了房门,上官晴瑛在她门前喊了两声阿椿,没人回应后只能垂眸擦了眼泪,恹恹地往回走。

两日后孔老爷子的寿诞上,众人献礼,为了面子,谁都没当众提起中堂与东堂的事,但私下闲聊的不少。

周椿近日总能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她硬撑着在孔家住了三日,第四日便准备辞行了。

周椿早起还未动身向孔堂主作别,便在窗棂上看见了一只绿叶蝴蝶,那蝴蝶编得精巧,甚至在她开门后扑过来,她伸手接住。

绿叶蝴蝶在碰到周椿掌心的那一刻化成了一片普普通通的蒲草叶,突然腾起的雾气上,显现了几行字迹。

等雾气散去,字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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