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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7)

我哪来多余表情给他,我只觉的他说这话很傻,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傻瓜和聪明人,如果你不够傻,那么你就要被预防小心的聪明人。

我脱下自己的臭袜子,上面还沾了些沙子,可有时候事实非常清楚,他们偏偏要弄复杂,比如因为喜欢才下贱,却可以被解读成别有用心,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没有这样的第三种人,现在财神给我定性是阴险可怕。

好吧,阴险可怕,又是个什么东西,我笑了,把上衣也脱下来,舒展四肢,其实有时候人真的很简单,你觉的我是什么样的,我就不会辜负你。

我拍拍他的背:“我这么可怕的人,你还敢嘛?”

他偏过头来,不知道是路灯还是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半昏半暗,光影中,墨绿越发深沉。

他左手用力握住拐杖,已经站起,倒退一步,与我离开部分距离。

“顾盼,你忘了,你曾经砍过我。”

我倒吸口冷气,果然来者不善,我还真是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他打开灯,瞬间强光刺痛眼睛,随即他敲了下门。

门应声而开。

进来两个人,我当时的感觉就象嘴里塞了耗子,血淋淋的,还得一口一口咽下去。

小敏和杜然进来的时候,见我一愣,显然没想到会遇到我。我们从下船就被分开关押。

我对财神说:“你让他们进来做什么,这两个可都是直的,你以为他们都和你一样呢?”

这世界就是有他妈这种人,觉的别人都跟他一样,我皱紧眉头,说实话,我有点怕了。

财神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顾盼,你怕了?”挑起左边的眉毛,慢慢的用拐杖一下一下击打着地面。

小敏和杜然都被捆着呢,杜然身上还有血,他那个不识时务的德行,估计没少挨整。

财神这么个东西,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真没把他当回事,只知道他是买卖人,做事没匪气,我对这副人的定义一向是软蛋。

所以被他把东西录给王祥看后,我再找着他,就故意勾起他的火来,没想到自己却着了他的道子,被他带到那么个狗屁地方,虽然事后我砍了他,可我还是怕惹大篓子没做绝。

我揉了揉太阳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等着盼着不就是我落到他手里的日子,我只好对现在看好戏的财神说:“我知道你恨我,我当初也是义气用事……”

我话还没说完,财神已经笑了,冷飕飕的,“我不恨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他停下敲地面的动作,转头对杜然说,“我只是请他们过来,让大家看看戏。“我听了这个才松了口气,可又觉的可笑,那两个人算个什么东西,这个财神怎么总给我来这套?!

第6章

财神已经停下笑,走过来,他俯下身子,对我说:“我要你象狗一样……”

我抬起眼睛看他,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我之前对他说出小敏他们的身份,是因为我知道他在抓我们前就做足了功课,这个人一向是你要做什么,就偏不让你顺意。

我眯起眼睛,整个人都在高度的紧张中,我勾住他的脖子,他没有闪躲,我小声问他,“你要我做什么?”

声音弱下来,他要我强的时候,我偏偏弱给他看,他要什么,我给他,看他还能出什么花招。

他嘴角勾起,露出别来这套的表情,拍了下手,很快本来就小的地方又挤进两个男人。

我看着财神,猛的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请他们过来,让大家看看戏。”他刚说的话,我忽然明白了,他是让我看戏。

杜然已经被按住,杜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还以为是要被打。

小敏却仿佛明白过来,叫了出来,“放开我,有本事冲我来。”

声音尖细,小敏本就漂亮,在这样的情况下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杜然已经被按稳了,正有人要脱他的裤子。

财神在我耳边如同看电视一般的和我讲,“现在是两个,我还安排了三四个,一会陆续进来,越是反抗的厉害,越是伤的重,又没功夫给他治,到最后就不了了之,等在船上的时候,顶不住了,就扔海里喂鱼。”

我插嘴,“如果我亲自过去试,你就可以停下这些,对吗?”

财神点了点头,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

我乐了,“我说了这两个人和我没交情,他们死不死的,我才不在乎。”

财神只是看着我的脸,房间里并不安静,小敏的叫声,还有杜然的咒骂,充斥着这个本就不大的房间,杜然已经被扒下裤子,有人在按着他的腿。

我看过去,眼睛一眨都不眨,小敏大概是刚才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对我嚷嚷着:“你救救他,他会死的!!”

我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可惜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说,整个人向后倒去。

惨叫的声音,杜然被做了。

我比任何都熟悉这样的声音,绝望的无奈的……愤怒……

王祥就站在房间中间,他用鞋尖点我的脑袋,我整个人都被分割了,下面是麻木的疼痛,上身贴着冰冷的地面。

我的嗓子喊哑了,我欠他的,我都还了,我瞪大眼睛,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王祥也是红色的,他站在那高高在上看着我。

我闭上眼睛,我就在一场恶梦里。

我在医院躺了半年,他找到我的时候,只为告诉他这个事情没完。

杜然终于不叫了,不知道是被打到了什么地方,还是认命了,我那时候真傻啊,叫到嗓子都哑了,叫的那么响,却没一个人敢来救我。

小敏的声音早已经消失了,他们设计这个的时候就想过会有许多麻烦,他们毕竟还是太天真。

我从床上爬起来,财神还坐在原来的位置,看到我起来,只是微微一笑,诡异的。

我一个激灵,他终于要把绳子套到我脖子上。

事情过去了。

可受罪才开始。

财神把两人塞到我房间里,临走笑的那叫个阴险。

我觉的他这手挑拨离间用的太没档次了。

一天两顿饭送来的都挺及时,小敏吃的比猫还少,杜然是滴水不进,我就一个人吃两人份的,不到三天就觉的自己有点胖似的,脸都有肉呼呼的。

小敏瘦了一圈,杜然基本脱相。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送饭的又来了。老远我就闻着味,我够着脖子,口水都要流出来,“是西红柿鸡蛋还有我喜欢的红烧肉……这个味是什么,挺少见的,不会是萝卜吧,萝卜不错,通气。”

门一开,饭菜进来,果然是萝卜。

我接过来,放到桌子上,这个房间就是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还有双人床。

杜然坐在地上已经三天了,基本没动过。

我把饭菜递给小敏,小敏吃了几口又放下了,然后小敏开始劝杜然吃点。

我眼皮都没抬,吃自己的,吃的差不多了,杜然还是没动,要死不死的在那坐着。

我走过去,一脚把小敏踢一边去,要是以前可没那么容易,现在小敏弱的也就是个摆设。

我抬起杜然的下巴,眼神是恍惚的,胡子也长了,身上的味也不好闻。

我说:“别来这套了,你算个屁啊,这么折腾。”

我把饭菜放下。

他依旧没动,我有点火大,今天菜不错,都放凉了,本来红烧肉我想都吃了的,还特意给他剩了一块。

“别他妈跟个娘们似的,不就是屁股让他桶了嘛?”我觉的他这个样子,真没我当初的一半,我那时候可是被抬去医院,当着那么多人,要有多现眼就有多现眼,医生护士那都是什么眼神啊,还有个大妈似的护士,在那要笑不笑的问我是怎么弄的,那个医生更是个混蛋,还问我是几个人。

我笑了,现在想起来,就是他妈一场笑话,过去一年多了,我领了帮兄弟把里面当时能认出来的人都挨个削了遍,那时候整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挺。

我说,“吃这个是不怎么好受,尤其是大便的时候,痛的都想晕过去,但没办法啊,我现在要给你找点粥什么的,那人来了肯定给你下腕子,我看了这三天的菜今天的还算可以,前两天就是没安好心,那个菜我也不劝你吃,喝点水总可以吧?!”

杜然还是没动,小敏已经爬过来。

我看着杜然的眼睛,我的手用力的捏住他的下巴。

“你是不是觉的自己现在特悲壮?!“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见过一个修鞋的,以前给工地干活,掉下来把腿给摔了,老板什么也不管,就那么个人,硬是修鞋养着五个人,自己父母老婆孩子,你知道他家的孩子什么样嘛?”

杜然还是没有动,我接着说:“象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耗子,我去了一次就吓的不敢再去,一个月就500块钱,还被城管的象苍蝇似的到处哄。”

那时候我在治自己的病,以前的我不会看到,因为看到了,顾盼就想活下去。

“这个世上最难的就是活下去。”

我不知道杜然明白不明白,我明白了,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把吐出来的药都收到塑料带里再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苦难,但死掉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