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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充栋梁(19)+番外

尚鹊握着扇子的手微微一紧,看向纪无敌。

纪无敌倒是不慌不忙道:“阿策先前被关在牢里,我见他可怜,就救他出来了。”

“牢里?”程澄城心中一动,缓缓放下茶壶道,“十恶牢?”

尚鹊暗自惊异。没想到程澄城居然刹那就联想到了十恶牢,看来袁傲策的身份难保。

纪无敌气定神闲地拿起茶杯轻啜一口道:“你也知道十恶牢的事?”

“这是自然。纪老门主的传奇中,又怎么能少的了那个关尽武林败类的十恶牢呢?”程澄城说着,脸上不禁露出崇敬之情。

纪无敌道:“那你与我说说吧。”

程澄城茫然道:“说什么?”

“十恶牢啊。”

……

为什么你自家的后院要别人来说?

程澄城这次没有掩饰他的心情。

尚鹊连忙道:“门主一直很好奇,别人眼中的辉煌门是何等的模样。”

程澄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中却暗自笑道,这不摆明是要听别人的奉承之言么?

他当下清了清嗓子道:“纪老门主的英雄事迹,有多半是听我师父说的,要我们以纪老门主为榜样,为人正直正义,古道热肠,时刻以武林兴亡为己任,不畏邪恶,嫉恶如仇。一小半却是听江湖同道说的,他们每每提起都是敬佩不已,说纪老门主乃是江湖百年第一人。有勇有谋,武功盖世。”

程澄城一气说完,用茶水润了润嗓子。

纪无敌看着他半天,才道:“我让你说十恶牢,你一径赞美我爹做什么?”

程澄城握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才讪讪道:“十恶牢之事我知之不祥,只听师父曾在偶然间提起,那里乃是纪老门主关押江湖上作奸犯科之人的禁地。再多,却是没了。”

尚鹊趁机打岔道:“十恶牢这等不祥之地,说之无意,不如说些别的。不知青城这次送了什么寿礼与凌云掌门?”

……

兜了一圈,又开始谈钱么?

程澄城刚要无奈开口,就听门外有人大叫道:“澄城兄!”

他眉头微皱,起身边往外走边道:“这位乃是我的知交,九华派樊霁景。”

门外站着一名朴素青年,虽然貌不出众,却难得让人一见舒心。

程澄城介绍道:“这位是辉煌门纪门主,这位是尚堂主。”

樊霁景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一个头道:“樊霁景见过纪门主,尚堂主。”

尚鹊吃惊道:“樊少侠何以行此大礼?”

樊霁景直起身道:“我敬仰辉煌门久矣!当初纪老门主一双拳头打遍天下无敌手,不但令魔教退避三舍,连鸡鸣狗盗之徒都吓得不敢冒头,这是何等英雄。我虽然无缘面见纪老门主,亲自给他老人家磕头,但是能见到他的后人和属下,代受此礼,也是好得很。”

程澄城见尚鹊发怔,忙解释道:“我这位知交虽然是九华弟子,但一身迂气,恐怕连书院里的书生都比不上。”

纪无敌笑道:“我头一次遇到一见面就磕头的人,以后你想要什么只管和我说。”

尚鹊吓了一跳,“门主此言……”‘欠妥’两个字就含在他嘴巴里,冲口欲出。

程澄城也呆住,“没想到纪门主竟然许下如此重诺!”

纪无敌纳闷道:“我只是让他告诉我他想要什么,又没说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

尚鹊、程澄城:“……”

樊霁景倒是挺高兴,“好极好极!一个人心中有所求,却不能说与人知,这是何等痛苦。纪门主愿听霁景诉说,霁景感激不尽。”

跟班无敌(九)

程澄城心中郁闷。没想到他千方百计想与纪无敌套近乎,却不得其门而入。对樊霁景虽然只字片语,却字字深意,似乎是在隐隐提醒自己。看来这位辉煌门门主城府颇深,尤其是懂得如何装疯卖傻,连消带打。这样想来,他更加不敢怠慢,对纪无敌也更加忌惮。

袁傲策突然从尚鹊和钟宇的房间内走出来,慢悠悠道:“你一路跑的气喘吁吁,应该是有事相告吧?”

樊霁景被他这么一提醒,才连忙道:“正是正是。凌云道长回来了,而且中了毒,昏迷不醒!”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忙不迭地跟在樊霁景身后朝净乐宫跑去。

袁傲策踌躇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净乐宫此刻正忙得一团乱。

晓风道长黑着张脸,站在真武殿外的石阶上徘徊。

石阶下,闻风赶来的人黑压压一片,个个探头探脑,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不断。

纪无敌等人赶到时,已经挤不进里面的位置,只好站在外围张望。

樊霁景道:“栖霞山庄的少庄主正在里面替凌云道长医治。”

程澄城道:“但愿凌云道长能够度过此劫。”

尚鹊看了袁傲策一眼,见对方正若有所思。

他们是知道凌云道长去何处的,只是以黄山五鬼的武功,就算凌云道长断了一只手,也能轻松拿下。而且凌云道长在继任武当掌门之前,一直在江湖闯荡,黄山五鬼要以毒计骗他也非易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不由将心思转到袁傲策身上。

当初就是袁傲策说凶手是黄山五鬼,这里面,会不会另有乾坤?

他想着,顿时有点不安。

若是袁傲策之前的一切都是演戏,目的是报复辉煌门和白道的话,那么其人城府之深,真正惊人。

纪无敌突然道:“阿尚,你没事吧?”

尚鹊回神道:“啊?”

“你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这样很不好。”纪无敌摇头道,“阿尚,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如果要算计别人的话,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不然你就等着被别人将计就计吧。”

……

尚鹊使劲摇扇子道:“门主多心了,我并无算计别人之心。我只是担心凌云道长的伤势。”

纪无敌点头道:“也是。他前脚才从辉煌门离开,后脚就遇到这种事,很容易让别人误会我们辉煌门风水不好。这样辉煌门的生意可能会更差,阿左的头发会更白,我的月钱会更少。”

尚鹊用扇子掩了掩嘴巴,“门主思虑深远。”

程澄城惊讶道:“凌云道长之前是在辉煌门?”

其实他们一行人来的时候,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因此纪无敌的话入了不少人的耳。而程澄城的这句,正是他们想要问的。

纪无敌道:“正是。如果不是凌云道长亲自邀请,我这次真的很想趁着寿诞,再‘大病一场’。”

“……”这种事不必说出来吧。程澄城笑得尴尬。

樊霁景道:“那纪门主可知道凌云道长后来又去了何处么?”

袁傲策突然抢在纪无敌之前道:“凌云道长既然中毒昏迷,又是怎么回来的?”

他一开口,立刻引来尚鹊的注目。

樊霁景道:“是被武当山下的农夫送回来的。据他们说,一大早起来,看到凌云道长昏倒在农田里,便将他送回来了。”

程澄城沉吟道:“只是不知是凌云道长自己晕倒在农田里,还是被人送到农田里。”

樊霁景道:“多半是强撑到农田里,才晕倒过去的吧。若是别人送来,为何不直接送上武当山?”

尚鹊别有深意道:“或许那人不想抛头露面。”

此言一出,众人都觉他话中有话,却不知所指为何。只有袁傲策嘴角一撇,眼露讥讽。

紧闭的真武殿大门终于在万众期待下打开了。

端木回春神情略显疲惫,对着晓风道长交头接耳了几句,便见晓风道长突然转头,朝纪无敌等人的方向望过来。

纪无敌道:“我打赌,他是在找我们。”

袁傲策接道:“我打赌,凌云醒了。”

他对武当掌门居然直呼道号,连个尊称都不加,且说得这般顺口自然,让程澄城不禁惊疑地望了他一眼。

纪无敌道:“阿策,要有礼貌,要叫道长。”

袁傲策道:“我不叫他道长他就不是道士了么?”

纪无敌道:“还是道士的。”

“那叫与不叫有何区别?”

纪无敌叹气道:“你就是懒得多说两个字。”

袁傲策无言。他要是真的懒得多说两个字,他根本就不会开口。

樊霁景在一旁插嘴道:“我倒觉得这位侠士好生豁达。其实世间万物与生俱来,与人何干?山是山,即便不叫山,也还是山。水是水,即便不名为水,却还是水。语言纵然可以千变万化,却无法改变其本质。人亦是如此。这位侠士竟然领悟到这层,实在让霁景钦佩。”

众人:“……”

袁傲策想,还不如刚才承认了他很懒。

他们正说着,晓风道长已经穿过人流,朝他们走来,“纪门主。”

纪无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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