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137)+番外
快要受不住了。
他好久没动弹,压在他身上的人也不知道他这是被压服帖了,还是怎么着了,匆匆忙忙下来几个伸手去探他的鼻子,看看还有气儿没。
结果发现不但有气儿,气儿还挺足
还能翻身,还能打滚。
人下来后,季鸣忱一瞬间觉得右边身上轻了不少,挤着劲儿狠狠蹬了下墙壁,让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
身上反应快的已经松开他站起来,反应慢的直接跟他一块摔了下去,甚至比他滚得还快,他手腕勾在护栏上,多少起了点缓冲的作用。
药的后劲儿越来越大了,眼前的景象晃动得越来越离谱,他也就滚了二十来级台阶,胃里却翻江倒海得像下了过山车似的,手都没动一下,呕吐的欲望就变得空前强烈。
他们又开始抓他,按他,想把他带回去让楼上那几位太太息怒,季鸣忱不干,手腕死死地勾着围栏,任他们拖拽。
他原以为这就是个陪酒陪聊的差事,可时间差不多了,古田太太突然微笑起来,用英文对他说接下来让我们换一个地方如何。
话里每一个单词他都听得懂,至于连成句是什么意思,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公鸡打鸣似的笑声吓了一跳。
见他看过来,那太太很快捂起嘴,跟旁边讲了什么,大家随即看向他,笑得前仰后合。
不同音色的笑声交缠着,离开那间屋子后,仿佛还听得见,就像一头撞进了招鬼的布阵里,任凭他怎么跑,那缭绕着声音缩紧起来,便声声都勒在他身上。
直到恍然间,有人喊他季鸣忱。
他睁开了眼。
*
如果站在上帝的视角,俯瞰眼前这幅荒诞的众生相,不难看到罕见的人类返祖现象。
Alpha们赤裸着上身,嘶吼着扭打在一起,连平日里几个走阴柔风的Alpha都打上头了,眼睫毛一撕,再度混进厮打的人群中。
Omega们赤脚站上了桌,手拢在嘴边欢呼着,任性地挥洒着酒水,更有甚者摘下内衣一摇一摇的,像是举起呐喊助威,好像下面的这场厮杀都是为了争夺他们而起的。
似乎没人清醒着,也没人在意这场混战到底因何而起。
“小叔叔……”
季鸣忱也叫着。
葛出云在人群中总是很好辨认。
在一群欢喜的人中吹胡子瞪眼是他。
在一群规矩的人中趾高气扬的是他。
在一群疯狂的人中红了眼的也是他。
他那个人总是很惹人厌,总是尽他所能地和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季鸣忱理智上也觉得他很讨厌。
但心理上又没出息地喜欢得不行。
那声“季鸣忱”像抡满了的摆锤,一下撞在了他无力的心脏上,轰隆隆的,腰上忽地就起了劲儿,没等反应过来,已经站起来大半。
站起来才看清葛出云身前正挟着个人,手上还拿着半个沾了血的酒瓶子。
还瞧见他皮肤罕见地透出赤红,脖子上抻出来的青筋根根分明,他朝四周大吼着,逼着他们退出个圈来。
“季鸣忱,站起来,朝外跑,快!往外跑!”
他嗓音早就哑得像个破锣,最后一个音愣是没发出来,闷在胸腔里没响。
怕季鸣忱没听清,他忍不住撤开横在小经理脖颈间的酒瓶朝门口指了指,却忘了挟来的这家伙不过是看着温顺,酒瓶子刚一拿开,葛出云就感觉脊骨哆嗦了一下,重心也跟着偏了。
狗东西趁他走神儿拿脚绊他,葛出云也一时间顾不上什么遵纪守法,干脆把酒瓶朝着人多的地方一甩,又顺着他的劲儿提起膝盖,照着尾椎骨就狠着击了一下子。
小经理趔趄着朝前扑了几步,被Helen's 的人接住。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先后失掉了武器和人质,这让他处境一下子变得无比被动,但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狗崽子就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叫他往门口跑,他非要往自己这边扑,腿都不朝一个方向打弯,还自不量力地硬要往人多的地方挤。
那时他离季鸣忱约莫十几米远。
换作平常,也就是狗崽子撒欢儿颠两步的距离。
他以前从没想过季鸣忱也会有跑起来如此沉重的时候。
以至于他压到自己后背上时还有些恍惚。
想拎着他的耳朵叫他滚下去,打着架呢撒什么娇?
想敲他的脑袋问他到底被灌了多少药,还敢不敢再来?
想踹他屁股问问他知道了错了没有,还耍不耍性子,闹不闹情绪?
他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想和季鸣忱说的话。
可是热腾腾血就这么不合时机的从他两肋流下来。
一场闹剧像突然间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葛出云也跟被灌了药似的,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