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红颜：红玫瑰书系(72)

小树。只有微微隆起的胸部和光滑的皮肤才能略微感到一丝青春的气息。

她站那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愣。用双手轻轻地捂住胸前两个还不能称之为乳房的，青栗子般的小东西上。她想起邻居阿姨的一句话：“这小妮子长大以后肯定是一个美人。”她又哭了，因为可怜自己。她记不清在床边坐了多久，哭了多久，只是最后吃光了瓶子里的药。

等吃完药，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等死。她知道，她马上就会睡着，而且永远也不会醒来，或许，她会像嫦娥奔月似的飞到月亮上和父亲做伴。等死的感觉是极其可怕的，极大的恐惧感黑夜般地笼罩在她身上。她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像是被一层塑料紧紧地包裹住。

她真的是害怕了，在要从这世界上烟消云散的时候，这个连打雷都禁不住要捂住耳朵的女孩在那一秒钟，真正明白了死亡的意义。她那个时候只有十三岁。

她浑身无力，一种求生的本能使她大声叫喊，睡在隔壁的母亲听见响动，立刻从屋里出来，看到她嘴里吐出的白沫，就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母亲手足无措，像是疯了般地大喊起来，从厨房里臼过一大碗水灌到她的嘴里，她把头靠在母亲的胸口，只说了句：“妈妈，我不想死。”

“孩子，你不死的，你不会死的！”

母亲跑进屋里，请求继父马上送她去医院。继父只是冷冷地甩出一句：“她想死，就让她去死好了。”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母亲赶紧跑出去，去拍打邻居家的门。邻家的阿叔和母亲送她到医院。她所记得的只是一片吓人的白色和一根长长的橡皮管一头从鼻孔里一直插到胃里，另一头接在一个看着如同怪兽般的机器。随着机器的开动，掺着某种洗涤剂的自来水如开闸的洪水，从她的鼻孔顺着橡皮管涌进被几十片安眠药腐蚀的胃，最后再从嘴里吐出来。顿时，她的胃里像是开了锅的水一样来回翻腾，一阵阵恶心，她张开嘴大吐起来。

洗过胃，她昏了过去。

2

这座小镇是美丽古朴的。

那曲曲弯弯的小河却又把它装点成了风情万种的少妇，不论是灿烂日出，懒散午后还是娇美的日落，它在任何时候都有不同的风情。

翠萍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那么贪玩，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去上学，跟老师借一本又一本的书看。她爱上了童话，那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故事给她带来了希望和理想。放了学，翠萍常常独自沿着水街散步，河两边是鳞次栉比的木屋。她会顽皮地把石子扔进水里，打散青石墙和木格窗在水里的影子，陶醉在小桥流水，塘畔绿树成荫的美景之中。

继父很讨厌她，想把她早点儿打发出门，但在母亲一再恳求下还是让她上了高中。她努力地学习，目标是有一天去北京上大学。这个目标像一对翅膀一样带着她飞向一个美丽的梦。

清明时节，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母亲生病了，但她还是起来做了一些清明丸子，准备第二天上坟的时候带上。第二天，母亲的病加重了，她走不动，不能和往年一样带着翠萍去给自己的父亲上坟。

下午，继父从外面回来，喝得有几分醉，硬说要带着翠萍去上坟。

翠萍有些害怕，也预感到有些不对，但对继父的命令却不敢违抗。

继父父母的坟虽说和她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坟在同一个方向，却也相隔一段距离。他们先给他的家人上了坟。翠萍家的坟在山上，天已渐黑，雨又淅沥淅沥地下了起来，她有些犹豫。

“怕什么，我跟着你呢！”继父说。

于是他们上了山，她在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坟前磕了头，烧了纸，洒上了酒。她恳求他们保佑自己考上北京的大学。

酒瓶里还剩下一些酒，继父将酒一饮而尽。

雨下得大了起来，她急着要回家。她发现继父的表情奇异，他那只会动的眼睛里射出淫邪的目光，她预感到什么样的灾祸就要降临。

尽管她哭喊，她哀求，她反抗，继父还是像一条硕大的章鱼扑了过来，撕拦了她的衣裤……

之后，翠萍像一个傻子一样呆坐在那里，而继父则满足地一边哼着越剧小调，一边穿着衣服。

翠萍用一双仇恨的眼睛看着他，那股力量使她猛扑向他，她看到他身后不远处是一个小山崖，她想和他一起掉下去同归于尽。继父没有想到她会扑过来，在他眼中，小丫头连一只羽毛未丰的小鸡都不如。

继父被她推倒在地上，他明白了她的意图，和她厮打着。他不明白，平日如同羔羊般温顺的小丫头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凶猛。但他还是要比她强大许多，他一脚就把翠萍踹到一边。他得意得忘记了自己是站在悬崖边上，他脚下的几块石头经过雨水的打磨有些发滑，那里的泥土也已有些松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