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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14)+番外

陆锦惜温温地一笑,向叶氏道:“世子夫人思虑周全,是我所不能及。太师府寿宴之事,回去若得了机会,我便打听打听。若得了什么消息,说不准还要再来叨扰您一回,请教一二了。”

叶氏目光微微一闪,抬眼便对上了陆锦惜那一双波澜不动的深眸。

一时,竟有些心惊。

倒好像,对方把自己这一点小心思给看破了:她向陆锦惜示好,可不就是为了得到点顾太师府的消息吗?

陆锦惜如今应了,她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好在叶氏反应也快,当下便巧笑起来:“那可真是造福了我了,也省得我再到处打听太师府的消息了,该是我谢谢夫人才对。”

这话说得实在是坦荡,半点也不遮掩。

陆锦惜闻言,竟生出几分好感来,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屋内的气氛,一下比刚才还融洽。

她们二人又换了话题,说了一会儿闲话。

过了约莫两刻,眼见天色不早,陆锦惜才起身告辞。

临走之前,她让白鹭把药材都留下了,叶氏也毫无芥蒂地收下,还一路送她到门口。

待目送陆锦惜消失在夹道上了,她才有功夫去回想这一下午的相处。

跟陆锦惜坐着说话,那真是极舒坦的一种享受。

不管是听着她声音,还是看着她的脸,及至种种细微神态,都妥帖极了。

可待细细一回想个中细节,又莫名有些心惊肉跳:一个寻常人,能让人产生这种感受吗?

心绪轻微晃动,叶氏有些恍惚地呢喃了一声:“怎比卫仪还难看清几分呢……”

当初说卫仪第一的那些个人,莫不是瞎了吧?

怀着一种极为莫名的情绪,叶氏回到了屋里。

离了国公府的陆锦惜,则在白鹭等人的陪伴下,重进了东院。

屋外守着几个丫鬟。

她上了台阶,便想问鬼手张的事情,没想到,一抬眼,竟瞧见外面站了几个陌生的丫鬟。

一身桃红的袄裙都显得很精致,站着的时候两腿并拢,脊背挺直,却将头微微垂下来一些,双手交叠在身前。

规矩比府里其他丫鬟严的岂止一点半点?

就连这样貌,都极为出众,看着不像是府里能教调出来的。

心念一转,她还来不及问,便有一个东院原来伺候的丫鬟上来,轻声给陆锦惜通禀:“二奶奶,长公主在屋里头,已经候了有一时了,正等您呢。”

长公主?

陆锦惜眼皮顿时一跳。

可不就是她先前还与叶氏提到的永宁长公主吗?

先帝在时,她便以公主之尊,下嫁给了薛老将军的二公子薛还,成了她婆婆孙氏的妯娌,膝下有个女儿。

因为身份贵重,她虽只当着二房的家,可大房这边莫不敬她几分。

又因为在庆安帝继位之时出力甚重,她在朝中也颇有势力,在府内,地位也就更超然了。

原身陆氏,能以这温软性子,在府里撑着掌家几年,其实背后就有她的支持。

陆锦惜是半点不知道为什么,可这不妨碍她对此事的重视。

只是不知,这一位长公主婶婶来,到底为什么事?

她拧眉,点了点头,便向着屋内走,脑海里却一下想起了之前叶氏所说的一切……

长公主与顾太师是很近的,该知道许多。

难不成……

第12章 我出轨了?

屋内安静得过分。

薛迟还在,只是已经睡着了,就躺在暖炕上铺着的锦缎大条褥上,因屋里烧着炭盆,仅盖了一条薄被。

青雀就侍立在一旁,神情格外整肃。

雕漆小方几上的药罐子已经收起,反倒是放了一封拆过的信,左侧坐了个有些年纪的女人,华服加身,满是威仪。

檀色的宫装未曾换下,上头用金线刺着的祥云瑞凤还很扎眼。头上挽着的是凌虚髻,坠着金簪玉钗,佩了孔雀衔珠一对耳坠,显得贵气逼人。

即便因上了年纪,眼角有些细纹,可她五官却很精致,带着点淡淡的凌厉和雍容。

不管是气质还是仪态,都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

陆锦惜进来的时候,她正拿着一根细细的小银火箸,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手炉里的灰,像是等久了。

听见脚步声,她头也没抬一下,像是知道陆锦惜要行礼,只淡淡道:“坐下吧。”

陆锦惜要行礼的动作,一下便顿住了。

这一把嗓音,冷冽里带着几分雍容,语气似乎也算熟稔。

可说不上是为什么,她听了,竟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长公主这一次来,好像不是为了寻常事……

端看她这一身宫装,还没换下,便知她一回宫,便来了自己这里等着。

她一个后辈,又身份微末,哪里值得堂堂长公主来等?

怀着疑虑,陆锦惜到底还是应了一声,坐下了。

只是便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坐到炕上永宁长公主对面去,只捡了她右手边一把玫瑰椅,正襟危坐。

这一下,永宁长公主,才撩了眼皮,看了她一眼。

目光由上而下,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打量,甚至有些利,像是一把刀,要把她给剖开了,研究个仔细。

端庄温和的眉眼,素净淡雅的妆容,双手交叠在一起,显得规规矩矩,从上到下,这身上的确不大挑得出错来。

宫廷,朝堂,什么事永宁长公主都知道。

看人,她也是一把好手。

今日刚回府来,她就听了好一通的热闹,甚至听说那个嚣张跋扈的卫仙,也终于在陆锦惜手里栽了一回。

不仅是她自己丢脸,就连丫鬟都被打成了猪头。

要知道,陆锦惜这性子,她骂了不知多少回,都没起色。

现如今,竟一下变了。

该说是世事难料,人心难测,有时候她看人也不一定准吗?

她不仅没料到陆锦惜的改变,也没料想她竟有胆子做出那等事来……

心念及此,便有一股火气往上窜。

还好她眼角余光一闪,瞥见了旁边熟睡的迟哥儿,只眉头一皱,压了下来,吩咐了青雀:“先把迟哥儿抱下去睡吧。”

免得一会儿说事,吵着了。

青雀下意识看了陆锦惜一眼。

陆锦惜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薛迟这会儿睡得很熟,一点看不出那蛮横的呆霸王样。

脸上有伤,可脸色红润,香甜极了,青雀动作也轻,没把他吵醒,没什么动静地抱了出去。

这一下,屋里便只有几个丫鬟。

永宁长公主挥了挥手,也叫她们出去了,只留下她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

看到这里,陆锦惜哪里还不明白,只怕是真有什么严重的事情了。

她两道细眉微皱,放恭敬了态度:“侄媳方才去处理英国公府的事情,一时回来得晚了,并不知婶婶已经到来,还望婶婶容谅。”

“事情本宫已听说了。”

永宁长公主捏了捏那银火箸,在手里转了转,似乎不大关心,随口问道:“处理得如何?没出什么大事吧?”

“都是两个小孩子间的玩闹,世子夫人通情达理,并未追究。先才侄媳已请了鬼手张大夫为两个孩子看过,都是些皮外伤,养上几日,便会痊愈。”

陆锦惜谨慎地回答了,也不敢问更多。

窗外有寒风吹刮而过,摇得窗纸扑簌。

在这少人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冷寂,又格外叫人心颤。

“也算你病了一回,有些长进,找了鬼手张,处理得还不差。”

永宁长公主向着窗外看了一眼,声音有些莫测,随即又转头来看她,见她眉眼低垂,一副小心模样,不由笑了一声。

“说句实在话,当年这掌家的权,是你硬要薛况给的。本宫也知道你们是什么情况,可你性子太软,镇不住他们。没想到,今日却叫本宫另眼相看一回……”

陆锦惜顿时无言。

薛况与原身陆氏之间的恩怨,实在难说。

庆安帝一旨赐婚,把两个人凑了一对。

可薛况回京就带了个妾室和孩子,对陆氏似乎也没什么感情。

没了爱,还不能要个权吗?

陆锦惜琢磨着,陆氏便是出于这样的心理,也要维护自己作为薛况妻子的体面,所以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太太孙氏丧夫,身子骨虽硬朗,一颗心却淡了,对府里的事情本就不爱管。

所以,这条件,据说薛况答应得很容易。

只是这些年来,陆氏的表现,实在算不得很好。

如今听永宁长公主提起,陆锦惜便知道,这一位婶婶在背后撑着自己,也提点着她,多半是因为昔年薛况的承诺。

给不了的,永远给不了;能给你的,护你周全。

陆锦惜想来,竟觉得有一点点讽刺,只是不知道该讽刺赐婚的皇帝,还是讽刺这夫妻两个。

她沉下了心思,慢慢回道:“婶婶记挂,侄媳病好之后,想通了许多,再不敢跟往日一样,浑浑噩噩。”

“若真是开悟了,那也算好事一件。”

唇角一弯,永宁长公主笑得雍容,可话却让人难以捉摸。

“前几日你人在病中,府里大小事情也没叫去打扰你。不过如今却是等不得了,正巧你病好,我今日便来找你说上个一二。”

下意识地,陆锦惜想到了叶氏说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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