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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181)+番外

顾觉非轻易不训人。

但一旦训人,不管那语气有多和善,都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力和威慑力。

贺行也了解顾觉非,被他一说,脸上的笑意便收了起来,变得严肃,大声答道:“是,属下一路上必定全力以护,绝不让夫人出事!”

陆锦惜一下就笑了出来。

她是觉得顾觉非多少有些担心过头。

毕竟在这时代,女子单独要出门走远路的应该不多,难免让人觉得很危险。但陆锦惜见过的世面实在不少了,所以反而淡定。

只是这时候,她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了,只是瞧着顾觉非。

顾觉非朝旁边侍立着的侍者摆了摆手,然后才转过身来,向她道:“此行出去,你到底是一个人,人太多容易招摇,反而出事,所以连贺行在内,一共只挑了十五人。但这些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且训练有素,遇上一般的山贼盗匪,打上近百人也不是问题。你这一路带着他们,该是安全的。”

这么厉害?

陆锦惜乍一听有些惊讶,但转瞬就明白了过来。

“训练有素”在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加上他们来自太师府,身上带的武器也精良,而山贼盗匪一般只靠人多,近百人打不过他们十五个,实属正常。

她点了点头,又注意到驿馆这边竟有人端着些小菜上来,还在桌上搁下了一壶酒,有些诧异:“这是?”

“好歹也算出趟远门,我人都到这里来了,你不会就想这么走了吧?”顾觉非摆手,示意她坐下,自己则落座在她对面,直接提了酒壶起来斟酒,“便是你想走也不行。你是用过了饭再来,我可是才从朝上下来,上朝前就喝了一碗清粥,这会儿正饿呢。”

得,这是要陪吃了。

但顾觉非说得也在理。

皇帝上朝都很早,天不亮就起来,到了太和殿的时候天也都还没亮开,慌慌忙忙,顶多也就能喝一碗粥了。

陆锦惜面上没对他下朝就来送自己表示什么,可若说心底里没什么触动,那是假的。只不过是习惯性地隐藏起了一切可能成为弱点的情绪,所以看上去不为所动罢了。

此刻见顾觉非斟酒,她看了半晌,只道:“你既没吃什么东西,腹内空空,还是先吃一些再喝吧。送行的酒,一会儿再喝不迟。”

顾觉非一下抬眸看她。

那一双通透又深邃的眼眸里有一种暗暗的明亮,唇边也挂起笑容来,竟是一点点了然又得意的笑意。

但他也不说破。

陆锦惜叫他不喝,他便将倒好的一杯酒放到了她手边,自己的那杯却搁到了一旁,反将筷子拿了起来,夹了一筷子雪花鸡,又吩咐旁边旁:“盛两碗粥上来。”

“是。”

在旁伺候的显然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也早有准备,连忙下去端了两碗粥上来。

一碗给了顾觉非,一碗给了陆锦惜。

她也没拒绝,干脆与顾觉非面对面喝粥。

两人话也不多。

只是在喝粥夹菜的间隙,才偶尔搭上两句话。

“东西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若最后谈不成,你要怎么办?”

“不可能。”

“你倒是对自己分外有把握。”

“这笋丝不错,有心情质疑我,不如多吃两筷子菜。”

……

顾觉非全当她是关心自己了,也不介意她在盛隆昌这件事上自信的把握与冷淡的态度,还真笑眯眯地多夹了几筷子清蒸笋丝。

从头到尾,贺行就在旁边听着。

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家大公子看起来随和,可骨子里其实不是什么随和人,更不用说是面对着那些对他有敌意或者态度冷淡的人了。

投我以木瓜,自当报之以琼琚。

可投我以冰刀,顾觉非却不是那种会以德报怨,还之以琼瑶的人。

一顿便饭吃下来,顾觉非与陆锦惜没什么感觉,旁边的贺行却是对自己即将要护送的这一位夫人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这是明摆着跟自家大公子关系不一般啊!

但他被顾觉非训过了,这时也不敢表现出来,只作严肃状,在旁立着。

虽说是早上没怎么吃东西,可坐到这桌旁之后,顾觉非也只喝了两碗粥便停了筷,然后端了酒杯起来:“仓促间也备不下什么美酒佳肴,一杯般若酒,为夫人践行了。”

白云潭的般若酒,陆锦惜也算久闻大名了。

她用过饭再出发的,这时候基本是陪着顾觉非吃罢了,粥喝了半碗,慢慢夹着菜,习惯性地在礼节上做得很妥帖,并没有最先搁下筷来。

顾觉非明显是知道她并不怎么需要吃东西,所以略吃了些便停下。

她也不劝他再多吃点,只将手边那杯盏端了起来,与顾觉非伸出来的那酒杯一碰,笑着道:“这酒我早听过,却还没喝过,今天算是沾了顾大人的光了。”

两人杯盏轻碰,各自一饮而尽。

顾觉非望着她:“这酒你喜欢吗?”

入口清冽,酒味绵长。

青莲飘雪,酒香醇厚。

陆锦惜其实不很懂酒,却也喝得出来,这是难得的好酒,于是莞尔道:“好酒我当然喜欢,但……”

“但什么?”

隐约觉得下面不会是什么好话,可好奇心驱使之下,顾觉非还是问了出来。

送行酒喝过,陆锦惜已经放下了酒盏起身。

听得他此问,她便转头过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他起身向她走来之时,漫不经心地向他耳旁一凑,低低一笑:“但更喜欢顾大人喝醉时的模样。”

兰息轻吐。

这一个瞬间,顾觉非耳廓都险些烧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他对这一句话做出更多的反应,陆锦惜已经十分聪明地退开了一步,直接向他扬了扬眉:“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还请顾大人留步了。”

说完,她便直接出了驿馆。

外面一干太师府的护卫早已经等着了,这时全都将自己家伙事儿带好,齐齐跨上了马,一半打头到了将军府马车前,一半殿后到了那马车后。

顾觉非怔了片刻,只走到了驿馆门外,在檐下站着。

他一直注视着陆锦惜,可陆锦惜一径直走,竟没说回头看他一眼,便直接钻进了马车。于是他毫不费力地察觉到了这女人的“薄情”。

连一句“再会,保重”都没有。

就这么潇潇洒洒地走了。

晴日出,杏花好。

可顾觉非注视着那一队人消失在驿外桥边,心情却忽然不是很好。回首一看那桌上,佳肴依旧,残酒犹在。

于是生出几许奇异的别愁。

“为什么,是喜欢我喝醉时的模样呢……”

第115章 旧闻

当然是因为酒后吐真言。

喝醉时的顾觉非,格外让她……

想睡。

陆锦惜猜也知道,自己不明不白丢下这话就走,能让顾觉非自己个儿在京城想上好几天了。

可越是如此,她心里越乐。

在对方感觉来,兴许会有一种诡异的被调戏的错觉吧?

但有什么不好呢?

在陆锦惜的字典里,没有“轻浮”这两个字。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没事儿半真半假撩拨撩拨顾觉非,日子好歹还是有那么几分意思的。

车里铺了厚厚的绒毯,即便躺下去也不会觉得硌。

所以她直接懒洋洋地仰面卧了进去,把眼睛眯上了,直接对旁边青雀道:“我食困,睡会儿,路上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是。”

青雀应声,还把一旁的毯子给拉了过来给她盖上,怕她着凉。

陆锦惜也没睁眼,任由青雀帮自己盖上了,便在脑海里想这盛隆昌和顾觉非的事情,盘算着这一次的事情成了之后,就能赚上一大笔,也不用总借陆氏的钱过日子了。

有了钱,天下虽大,哪里去不得?

她到底还是喜欢那些握在自己手里的日子。

马车摇摇晃晃。

前后都是太师府的护卫,附近还有贺行保驾护航,可以说是令人安心至极。可以说,陆锦惜半点也不担心。

更何况,担心也没用。

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真遇上事儿了,别添乱都是好的。

所以这一觉虽是在马车上,可陆锦惜睡得格外放心。

保定在京城南面,不算是什么繁华的地方,但沿途会经过一些市镇,或者道边的茶肆。太师府这一帮人在府里办差时候,便是走过四方的,更不用说还有贺行这种绿林出身的。

不用陆锦惜操心,他们自会规划好行程。

头天中午歇脚的时候,贺行便来报过了陆锦惜,商量过了行程。

两地相距三百里左右,且因为顾觉非先前的警告,他们只白天赶路,晚上则必须找地方休息,所以要略绕一些远路。

算下来,去程会花上近四天。

听上去虽然久了一些,但胜在安全,所以陆锦惜也没意见。

一路上,她困了就睡,醒了就赏赏景,看看书,或者跟距离她最近的贺行说说话。

初时贺行还很拘谨,毕竟先前被顾觉非训过。

可陆锦惜既然要问,他也不可能不回答,更没那个不回答的胆子,所以一来二去便聊熟了。

“贺行啊,你们家大公子不过是一介文人,能让陶庵书生孟济归附也就罢了,怎么也能收服你?按你的话讲,你原来可是绿林上的匪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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