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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200)+番外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想起方才的情景来,瞧了跪着的麾下一眼,却是在掌心一拂,似乎要将什么东西驱散。

接着便向他摆摆手。

“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第136章 交个朋友

同样是深夜。

驿道客栈房间里, 顾觉非已经与方少行聊了有一整天,眼下才渐渐有了头绪。纵使他强提精神,这时候似乎也不很撑得住了。

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眼底藏几分疲惫。

方少行就坐在他对面,看着那一张才绘制好的行军作战地形图。

他是今早来的。

说实话, 收到来自太师府顾大公子的信的时候,他还坐在城门楼上喝酒, 结果看了信后没多久,差事就来了。

不必多说, 对他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早年行军打仗, 自打战争结束之后他就浑身不自在,过不得舒坦日子, 总想要搞点事情出来。所以在朝廷闹事,他自己实在没放在心上。

但金吾卫守宫门巡京城的日子,他是受够了。

剿匪?

不就是打仗吗?

这一点他还是拿手的, 所以想也不想, 直接就领命来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顾觉非竟然也在这里。

他信上说了山匪的事,也说了已经向皇上举荐他的事,但并没有说自己也会来, 尤其是……

这件事与陆锦惜有关。

一身雪白的袍子沾着点灰尘,边角上显得有些脏兮兮的, 但那英俊的眉眼却是半点不受影响, 带着几分浪荡的邪气。

眼角下的那一道疤, 在阴影下淡淡的。

他抬手慢慢地摸了一下,想到点什么,便抬眼看顾觉非:“我有办法……”

话说到这里,忽然就顿住了。

因为他看见顾觉非模样似乎不大好。

于是方才要说的话一下就咽了回去,转而问道:“顾大人,没事吧?”

顾觉非掀了眼皮看他一眼,道:“行军打仗的事情我不擅长,我就问方大人一句,能打吗?”

“能。”

方少行看出来了,顾觉非是半点不准备插手这一次剿匪最实际的问题的,所以回答得很干脆,很果断。

顾觉非又问:“神不知,鬼不觉?”

这一下方少行笑了出来,照旧半点也不怵,只在那地图上标注了“雁翅山”的山脉后方轻轻一点,气定神闲:“神不知,鬼不觉。”

“那这一次的事情就直接交给方大人好了。”顾觉非直接起身,往屋子外面走,“我得去睡一会儿,明日一早我带上我的人去葫芦口,把夫人赎回来。剩下的就要看方大人你了。”

“你赎金准备好了?”

那个数目方少行有所耳闻,可一点也不小啊。

顾觉非淡淡道:“在路上了。”

“啧,太师府可真是有钱。”

十万两啊,还是黄金,说有就有,一点也不含糊。

方少行咂摸了一下,品出一点意思来。

顾觉非眉眼间没有什么变化,就仿佛没听到方少行那意有所指的言语一般,平平静静补了两个字:“借的。”

“……”

方少行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能感觉得出来,顾觉非说的是真话。

倒不是因为这人在外面风评素来很好,而是因为打从他自京城赶来,见到的顾觉非,一心扑在这事情上,压根儿不像是有闲心说慌的。

十万两黄金轻易借到,这本事可不容小觑了。

那邪肆的目光中难得闪过了几分思量,是想起了顾觉非方才的话,也想起了他先前留给自己的那一封信。

眼见对方要走出门,他忽然就开了口——

“你信我?”

顾觉非脚步在门口顿住,回头反问:“为什么不信?”

既不是回答一个“是”字,也不是静静阐述原因,而是直接一句反问。就好像信任方少行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根本不需要什么原因一样。

这一时,方少行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有好半晌,也看了顾觉非好半晌,终于是陡地一声大笑,颇有一身邪肆的狂气,但言道:“你这个朋友,老子交了!”

一副他愿意跟谁交朋友是多让对方荣幸的事情一样。

顾觉非不冷不热的收回目光,直接出了门,又推开了对面的门,略略洗漱一下,便倒头睡了。

至于剩下的事情,方少行自然知道安排。

他快足足有两天没睡了,既然决定了明日一早去葫芦口,便由不得他在为这件事忧心忡忡了。

一场硬仗在前,他不敢放松大意。

于是就这么迷迷糊糊,终于还是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鸡鸣时分,顾觉非便醒了过来。

此时方少行早不见了踪影,想也知道是连夜去做他那一件“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了。

他换了衣袍,也吩咐崔涂打点好了一切,就直接下了楼。

五辆马车上装着十口大箱子,沉沉的。

顾觉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下令:“出发。”

第137章 葫芦口

“来得可真是够快的。”

一大早,山间涌上来一些薄薄的雾气。

男人穿着一身收腰的黑袍, 腰背间蕴蓄着一股沉凝的气势, 就站在屋檐下面听下属禀报从前山探来的情况,不怒反笑。

打从一开始, 这局便是冲着顾觉非设的。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那一封信送出去, 可没多久。还要大半日才到期限吧?

“那属下等照计划行事?”

来人有些谨慎地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那眉目间藏了几分杀气。

男人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那一间正是陆锦惜这几天所住的屋子, 此刻门半开着,她人正坐在桌前喝他端来的粥,但目光却是一直看着他这边的, 半点没避讳。

于是他笑了一声, 摆手道:“按计划行事。”

“是。”

下属应了一声,来时快,去时更快。

没片刻,人便消失在了院落中。

陆锦惜当然也看到了。

但很快目光就收了回来, 投向了门口。

在打发走了那下属之后,男人很快踱步回来了,冷硬坚毅的面容上, 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要恭喜夫人了。”

恭喜?

他开口的这一句话, 可把陆锦惜给吓住了。

她粥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现在只是捏着那粗糙的勺子在指间把玩, 闻言却是指尖一颤,那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转化成了一个实在算不上是好消息的“好消息”。

“看来顾觉非那傻子来了。”

说不出心底的感觉,只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有一点高兴,又有一点嘲讽,觉得顾觉非脑袋怕是坏掉了,陆锦惜失笑。

“该恭喜的不是我,是您才对吧?”

简简单单的“傻子”两个字,换个情境,怎么说都是轻蔑和嘲讽,可此时此刻落在男人的耳中,竟平添了一种隐约温存的缱绻。

只可惜……

这一点点少见的柔情,并非因他而起,更不是留给他的。

背在身后的手掌,悄然握住了,男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道:“刚才人来报的时候,你那一位相好的顾大公子,距离此山只有五里,现在怕是已经到山前了。夫人粥也喝完了,现在便跟我走吧。远来是客,怎么说,也得‘招待招待’。”

招待?

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陆锦惜眼角微微一跳,手指捏得紧了一些,眼见得此人面上半点风水不露,分明是掐准了要算计顾觉非的样子,心底猛生出一种端起这粥碗来盖他一脸的冲动。

但转瞬就压下了。

她太清楚了,自己完全打不过,讨不了好不说,还有可能惹怒对方。

冲动,往往是得不偿失的。

所以她暗中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反而挂上了明艳的笑容:“那就要劳烦您带路了,这些天都在院子里,我还没出去走动过呢。”

澄净通透的双眼,眯成了弯月的形状。

看上去就好像是全然地为顾觉非的到来而欣喜。

这样的神态,落在男人眼底,与先前那两个字混杂在一起,自然就生成了一种格外让人不悦的感觉。

他定定地注视了陆锦惜许久。

陆锦惜察觉了,却全然不知一般地起身,还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笑颜如旧:“不走吗?”

男人高她大半个头,这时便垂了眼眸,轻而易举地俯视着她,能看见她乖觉的眉眼,于是意味不明地哂笑了一声:“在我这里的这段时间,你倒是很听话。”

这话来得实在太突兀了,就好像他知道她寻常时候对人对事是什么风格和手段一样,充满了一种了解的掌控。

陆锦惜眉尖微蹙,转瞬又松开了。

她没当一回事般地轻笑:“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还有大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没享呢,可不能轻易就死了。听您的话,应该的。”

毕竟,秀才不能遇到兵。

玩阴谋,玩智计,她绝对算是一把好手,动起真格来未必就逊色于顾觉非。可似眼前“兰大人”这一类人,却是她天生的克星。

所知不多,压制也难。

所以陆锦惜选择听话。

虚伪如她,从来不是什么宁折不弯的烈性君子,相反,她虚与委蛇的本事从来一流,在自己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首选就是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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