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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70)+番外

她面上没露出笑意来,只带了几分真诚的感激:“此事我原也只是问问,却没想到长公主以为我解决。还请绣寒姑娘,为我转告婶母,改日锦惜必登门拜谢。”

“奴婢记下了。不过今日来,长公主还吩咐了另一件事。”

绣寒躬身,将手中一只拿着的那一本蓝皮簿子呈上去,递给陆锦惜。

“这名册,乃是昨日长公主命人拟上来的。她今早已经翻看过,特叫奴婢带来给您。”

名册?

陆锦惜有些惊讶,伸手将这蓝皮簿子接了过来,只见纸页蓝皮都很新,的确是新制的。

只是封皮上一个字也没写,不知是什么的名册?

她带着几分迟疑,看了绣寒一眼,便将这名册翻开:一页一张画像,还带着姓名籍贯出身与品性。

“这……”

陆锦惜何等通透的人?

她一下就想起了昨日永宁长公主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话,哪里还能不明白,这竟然是预备着要给她相看夫婿,是本“相亲”的花名册!

心底一时竟有冒冷汗的冲动。

陆锦惜拿着这册子,只觉得像是拿着烫手的山芋,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只能看向绣寒:“长公主的意思……”

“长公主就是想要请您看看,让你挑挑,看看有没有中意的。顺便,也想要问问您……”

这名册是什么来头,绣寒当然最清楚不过,只是在回答陆锦惜的时候,话语竟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陆锦惜顿时有些惊讶:“问问我什么?”

绣寒莫名心虚。

事情,还要从今早说起。

送走顾大公子之后,永宁长公主一想起他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语,就气得不行。直到用过了午饭,心绪才稍稍平复。

她自然不会任由顾觉非胡作非为。

所以,她重新翻开了那花名册,想要自己找看找看。

谁想到,每翻开一页,先前顾觉非奚落人的话语,都会在她脑海中响起。

原本名册上也都是王公大臣,或者贵族公子。

永宁长公主觉得他们还不错,可一旦想起顾觉非,对比就出现了:她竟然觉得看哪里哪里不好,不是长得不好看,就是学识修养不丰富,或者品性不够端正,家境出身有问题……

总而言之,一旦有了顾觉非这么一个备选,其余人竟都黯然失色!

他是故意将自己竖成了标杆。

如此以来,但凡永宁长公主看见一个人,总要不自觉地与顾觉非做对比,于是千般万般的问题就出现了。

凭他们,又怎么跟顾觉非斗?

翻了半天之后,永宁长公主竟愣是没找到一个看得顺眼的,差点就给气出病来,大骂顾觉非用心歹毒,狡诈狡猾。

一时间,便陷入了困境。

只是永宁长公主也不是会任由顾觉非胡作非为的废物,既然她挑选不出来,干脆早些将名册送到陆锦惜这里,让她自己相看。

正所谓是“先下手为强”。

一旦陆锦惜看谁看对眼了,即便他顾觉非千好万好,也不可能再入她眼。如此,所有麻烦便都迎刃而解。

顾觉非?

当然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所以,才有绣寒此刻前来,将名册送到陆锦惜的手上。

此刻绣寒脑子里其实有些乱,她有些小心地看了陆锦惜一眼,想起了永宁长公主吩咐询问的话,有些紧张起来。

“回夫人的话,长公主要奴婢问问:您翻过这名册,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她都没仔细看过,只是随意翻了几页啊。

陆锦惜微微有些诧异,看了绣寒一眼,只觉得她面色古怪,却也不好多问。

当下,她只将花名册,又翻过了几页。

各层级的人都有,要么没娶,要么死过老婆;长相似乎都还可以,品性似乎也还端正,家境出身都还将就……

千人一面。

媒婆说媒的册子,想必也就是这样了。

她在上面居然还看见了卫家的二公子卫倨,更后头还有个方少行……

嘴角微微一抽,陆锦惜慢慢地合上了册子。

绣寒正瞧着她。

其实名册上这些人,除了那个方少行让她多看了两眼外,其余的都不大提得起兴趣。

毕竟,跟她如今盯上的目标相比,他们都差了天远。

虽则这是永宁长公主一番心意,可陆锦惜其实是个浪荡自由的性子。

一则她知道自己贪图新鲜,再好的肉、再嫩的草,追到了嘴边,都是啃两口就扔,感情从来没个定性;

二则她也不想那么早踏入围城,更没找到让她有勇气一起进围城的人。

所以么……

陆锦惜眸光微微一闪,迎着绣寒的注视,慢慢挂上一点腼腆的笑容,一脸为难又尴尬的表情:“这个名册么……还、还行吧。”

第45章 红痣

还、还行吧?

绣寒都听傻眼了。

她也是见识过世面的人了,平日里料理永宁长公主朝堂上一些尔虞我诈之事,话里藏着的话,十句她也能听懂八句,可算是聪慧机敏。

如今陆锦惜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还行”,说得是有多勉强啊!

她想起了永宁长公主在顾觉非影响之下,看这名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也想起了这件事前前后后的原委,再看看陆锦惜的态度……

一时间,心里竟只有一个与永宁长公主一般无二的想法——

要完。

她注视着陆锦惜,只觉得头上都要冒出冷汗来,怔然半晌,却不知道到底应该接什么话。

陆锦惜见她此番反应,只觉在意料之中。

于是微微垂首,似乎不大好意思,像是才明白自己方才说的话很不妥一般,忙道:“瞧我,这一不小心又说错话了。婶母准备的名册,自然没有不好的。我这草草一翻,必定没能看清楚。还请绣寒姑娘去回婶母,就说我回头必好生相看,待过两日登门时再给她回话。”

绣寒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忘记那一句“还行吧”,只是陆锦惜话既然这样说,她自然也不会纠缠于先前那句话。

当下只勉强一笑:“那奴婢这便回府,回了永宁长公主。他日您来访,只管差人先来告奴婢,奴婢为您打点一番。”

“那届时便有劳绣寒姑娘了。”

陆锦惜拿着那名册,客客气气的。

绣寒于是道一声“告辞”,这便在丫鬟们的引路之下,退了出去,回长公主府复命去了。

至于永宁长公主会是什么表情……

陆锦惜仔细一番思索,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随手将名册扔回了桌上,暂时也没细看的意思,只抬首看向屏风后面。

她方才与绣寒说话,也没避着里面。

先前鬼手张已经为薛廷之看诊毕,不过知道陆锦惜在与人说话,所以就站在了后面。直到绣寒走了,他才走了出来。

陆锦惜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容,上前问道:“怎么没见大公子出来?张大夫看得怎么样?”

鬼手张刚才在后面,其实也把陆锦惜与绣寒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只隐约觉得这一位大将军夫人的秘密其实也不少。

但他毕竟是个外人。

所以他只不动声色瞧了她一眼,回道:“大公子还在里面,他这腿疾,有些麻烦处。”

陆锦惜点了点头:“还请您一论病症。”

“大公子腿疾乃是先天所留,左足脚筋在脚踝一段,因寒气侵袭入体,所以有蜷缩。或许为其母曾在孕中受伤,所以影响到胎儿。”

“若早年延请名医,加以调养,本能好起来。”

鬼手张觉得自己扯起谎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因为对薛廷之的经历了解,又精通医理,即便胡扯都很有道理。

“只是边关苦寒,寒气又侵。加之大公子回到京城之时,年纪已不算小,所以这一段脚筋,已长定了。到今日,已算是痼疾。”

“若要治愈,也是水滴石穿的长久功夫。”

“针灸正位,药浴舒缓,辅以食疗,或恐能一解苦痛……”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面上也多了一层沉沉的阴云,似乎并不很开心。

薛廷之这腿脚的“痼疾”,他比谁都清楚。

脚筋断了再接,已是他当年医术登峰造极之作,勉强让薛廷之能下地走路。但要彻底与寻常人无异,却难如登天。

这么多年来,他虽没放弃,甚至固执地医治。

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彻底恢复如初的希望,微乎其微。

鬼手张这一副表情,陆锦惜当然看在眼底。

只是一则她不知道对方所思所想,二则鬼手张医者仁心,寻常人见了这表情,也只当他怜悯病患,叹息神伤罢了。

所以,陆锦惜实在也无法往深了想。

她听出了鬼手张话里隐含的意思,又想起薛廷之方才的表情来,心下也难免复杂几分,只道:“张老大夫医术高明,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大公子毕竟是大将军留下的血脉,但有一丝治愈的希望,我们也愿尝试。”

“哼,你们愿意尝试,我还不乐意治呢。”

鬼手张先是冷哼了一声,似乎宣泄着对陆锦惜的不满。只是很快,他眼珠子一转,把话头绕了回来。

“不过看着,也实在怪可怜的。我这人就是宅心仁厚,治他却不是看在你们将军府的面儿上。你们也别给自己戴高帽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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