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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88)+番外

连带着性情,也未必都是假的,只是加以修饰,以适应自己的需要罢了。

她知道自己哪些话是真,但暂时还不很能分析出顾觉非哪句话是真。

今日在翰墨轩,他那个反应,几乎完全不在她意料之中,也跟她设想的任何一种发展方向对不上。

甚至让她有一种诡异的“玩脱了”的感觉。

因为,她从头到尾,只是想睡顾觉非,还从未动过要成婚的念头;可刚才顾觉非竟然提到永宁长公主的名册……

那可是永宁长公主用来给她“相亲”的名册。

“上面没有我的名字,他们,也争不过我。”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句话,简直透着一种狂气,比那一句“敌得过天下”,更让她觉得心里头发寒。

这话的意思……

分明是要跟她成婚啊!

明明也才见了三面,相互之间更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连肢体的触碰都少,这一位名满天下的聪明人,就要跟她成婚?

陆锦惜心里只有一声一言难尽的“呵呵”。

是她做得太过?

还是顾觉非定力太差?

缩手拉开距离的那个细节,其实也没到那个程度吧?甚至言语暗示也是。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一般而言,这顶多才开了个好感度。

在陆锦惜看来,这个度应该刚刚好才对。

那么……

是顾觉非?

她忍不住将自己所知的信息,从头到尾在脑海之中梳理了一遍。

第一,人中龙凤;

第二,与父有隙;

第三,性情诡诈;

第四,暂未婚娶。

在第四点冒出来的瞬间,她正按着自己额头的手指,忽然就僵硬了,脑海中,浮现出当日太师府寿宴时听到的闲言碎语……

“顾大公子这块硬骨头,竟也有人想啃上两口,真不怕豁了牙……”

“这么多年下来,心仪他的姑娘海了去,他竟又臭又硬,一个也不肯娶。”

“及冠九年不娶妻,要不是他是顾觉非,早成了满京城的笑柄。就这么一茅坑里的石头,也亏得这些姑娘,下得去嘴!”

那是定国公夫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尖刻,嘲讽地在座的太师夫人唐氏面上无光。

可这些不过都是市井之言、后宅之中穿的闲言碎语,你一张嘴我一张嘴,传着传着就传变样了,加之定国公夫人言语间带着偏见,也降低了这一番话的可信度……

所以,陆锦惜是当笑话听过去的。

但如今想起来,却让她感觉到了棘手。

那种玩脱了要砸掉的感觉的,再次萦绕在她心头。之前相处时的种种细节,还有顾觉非的种种反应,一一铺陈开来。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一层层的分析之后,慢慢地浮上心头——

完了。

这个姓顾的,该不会没碰过女人吧?

这念头一冒出来,陆锦惜便觉得眼前隐隐发黑,头上更好似有乌云覆盖。

设想一下,正常的男人,在那种情景下,应该是什么反应?

猴急的可能会一把握住她,然后表白,或者干柴烈火;

含蓄的可能心里火急火燎,面上却比女人还害羞,在心里不断地猜测,然后借机以言语来试探,是润物无声;

坦白的,或许会直接问她“约么”,然后两厢情愿,各为过客。

顾觉非这种开口就说要娶她的……

算是直接?

这简直是缺心眼儿,傻狍子啊!

一只性情诡诈的画皮妖,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与她真真假假地拉锯,你来我往地试探,斗智斗勇地勾搭吗?

接着才有可能卿卿我我。

至于嫁娶?

顾觉非又不可能觉得她是个真的良善人,在这种事上,怎么也不该那么直接。

言而总之,不管哪个时代,谁这么煞风景地单刀直入,谁就是傻狍子!

这感觉就像是要挖个陷阱,放点东西引诱野兽,结果才一锄头挥下去,在地上留了个碗大的坑,猛兽就扑了出来,迫不及待要进陷阱。

可这猛兽有座小房子那么大,挖陷阱的那个一不小心可能会被拱死!

陆锦惜心里终于有了一种久违的吐血冲动。

阴沟里翻船,莫过于此了。

不过才施展了点手段,都还没勾上小指头,就有人想把她娶回家?

该是怎样一朵难得的奇葩啊!

第一,极有可能没碰过女人,反应太简单粗暴了;

第二,基本没有谈过恋爱,这方面的情趣套路一窍不通;

第三,处理感情的手段,与处理名利场的手段,大相径庭。

枉市井中还有顾觉非与贤妃卫仪的种种传言,现在回想起来,简直讽刺。能做到贤妃,好歹是个聪明人吧?

若真有点首尾,如今顾觉非也不会这模样。

陆锦惜脑海中,甚至忽然出现了一个极其荒谬且极其不祥的念头:

若顾觉非往日不曾动情,今日言语也出自肺腑,那她可能真的麻烦大了——初恋。

男人最放不下的,都是“初恋”啊。

想想顾觉非,一有出身,二有手段。

陆锦惜已经忍不住右眼频跳……

他说的那一句“他们争不过我”,还当真不是狂妄自大,不然,她哪里又能看中了他?

“现在去烧香拜佛,还来得及么……”

忍不住一声呢喃,已近似于呻i吟了。

青雀见她眉头微拧,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难解之事,便没去打扰,如今乍听见这一句,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道:“来得及,现各处寺庙都还开着呢。您要去上香吗?”

“……”

陆锦惜听见声音,抬眸看她,也不知为什么,一下被逗笑了。

“夫人?”

“没事,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上香什么的,就免了吧。”

陆锦惜摆了摆手,心里,却已经有了决断。

她从来坦诚面对自己的欲望。

但这种要拉着她一起进“围城”的,她却付不起责。

不管顾觉非此话是真是假,都正正好戳在她软肋之上。兼之此人手眼通天,背后似乎有些底牌在,完全不是她睡过后随随便便就能抽身的那种人——

状态:已玩脱。

警报:危险。

策略:断绝往来。

这么三行字,清晰地浮现在了陆锦惜脑海,尽管觉得不能睡顾觉非,似乎有些遗憾,但眼下这绝对是最冷静最理智的判断和处理方式。

二月二三贤祠,她是断然不会去了。

至于后续要如何处理,却要容后再观察,相机行事。

“夫人,前面是芳华馆,乃是京城里最好的卖胭脂水粉的地方。奴婢想您妆奁里几盒口脂也用得差不多了,不如来这边看看。奴婢也好学学,若回去自己制胭脂,也知道知道京城的流行。”

马车停了下来,青雀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欣喜的神情,将帘子掀开了。

陆锦惜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做好决定之后,心绪已经渐渐平复下去,便一笑,搭了青雀的手走出去,进了芳华馆。

今天她是不急着回去的。

逛过了芳华馆,也给琅姐儿璃姐儿买了几样。青雀又引着她去了花市,还有几家玉器店,给迟哥儿买了个挂坠,又瞧见一家店的扇子不错,干脆也给薛廷之买了一把。

最后去的是点心铺子,专给留在府里的白鹭带了几样糕点。

一番走动下来,陆锦惜也算勉强踩熟了一片地皮。

待得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日头偏斜,没半个时辰就要沉入西山。马车从将军府前面的大道上驶过,照旧来到侧门,下人们搬来脚凳给她垫着。

陆锦惜下了马车,久候在那边的周五家的就连忙走了上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她忍不住一笑。

折磨的可不就是这一位大嫂么?

“玩得开心了些,倒没防备她等得这么心焦,我这就回去看看。你们可没怠慢她吧?”

第55章 薛冷之死

东院西屋内,贺氏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两弯柳叶眉紧紧地拧着,素来寡淡的脸上,竟然少有地挂着几分薄怒。

那几本罪魁祸首的“账册”,就放在方几上。

她见了就火大。

白鹭打外间进来,手中捧了一盏新的热茶来,将她手边那一盏已经半冷的茶给换掉:“瞧这天色,二奶奶也快回来了。不过也只是猜测,说不准的事情。您这都坐了小半个时辰了,再吃些点心吧。”

后面一个丫鬟,便连忙将捧着的糕点递上来。

白鹭接了,也给贺氏放在旁边。

但贺氏的面色,并没有因此好一点,甚至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压抑与厌恶。

吃?

从今早开始就已经一肚子的火气了,哪里还吃得下什么东西?

一想起今日的一桩桩一件件,再一看白鹭这一张笑脸,贺氏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叫她说不出这些恼人的话来。

当下,她只冷哼了一声,嘲讽道:“你们二奶奶,架子可也真够大的!”

白鹭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要不她还是这府里大奶奶,早被她赶出去了,还敢在这里瞎说?

她一张嘴,就想要接话。

没料想,门外陆锦惜已然到了。

听见里头的声音,她便是一笑,那笑声伴着话语,从门外传来,是一派的雍容:“大嫂可真是冤枉弟妹了,我也不过是出门逛了逛,怎料到大嫂要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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