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十八岁(15)+番外

第10章 第十章

我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这样僵持着，挺没意思的。我最在乎的人依旧会受伤，我最亲的人依旧无法理解我原谅我。

就好像不管我怎么坚持，怎么努力，怎么不想放弃，都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开始安静的待在房间，温和乖顺的样子让我爸妈欣慰不少，只道我是想通了，也不再锁着我了。只是我妈总是念叨我不爱吃饭，我只是笑笑不说话，反正吃了还是会吐出来。

周日那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我认认真真的洗脸刷牙，然后站在衣柜前挑衣服，可是不管试哪件都显得很宽大，我撇了撇嘴，瘦太多了，楚之安会不喜欢的。想了想我又笑了，他不会不喜欢我的。

我喜滋滋的换了个白体恤牛仔裤，这个点，我爸还没起，我妈应该去买菜了，我很顺利的就溜出去了。

一路上我都心情愉悦的哼着歌，径直走向最大的百货大楼，然后坐电梯一直到顶楼天台，我坐上栏杆双脚悬空，闭眼坐在那里静静的吹着风。

恍惚间突然想到，不知道楚之安坐的那架飞机会不会从我头顶飞过。

太阳开始越升越高，人群也开始喧闹。我睁眼的时候一个警察正在小心靠近我，我扭头看楼下，隐约能看到好多人站在那往上看。

警察看到我睁开眼，谨慎的站在那不再往前，身边还有一个医生，我听到医生跟他说什么自残，精神状况，抑郁症之类的。

“警察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认真的看着他“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生，我是同性恋，这有罪吗？”

“没罪，”警察做了个安抚的动作，也同样认真对我道:“从来没有哪个国家的法律规定同性恋有罪。”

“谢谢你，”我笑了，又看向那个红着眼眶的女医生:“那我这样是不是有病呀？”

女医生的声音颤抖:“不是的，90年世卫就把同性恋移出精神病的词条了。”

我点了点头跟她道谢，看她还想说什么，就伸手打了个停止的手势，因为失去了手臂支撑，我的身体突然往后一晃，面前的几个人脸骤然发白。

“同学…”警察尽量克制着紧张:“你还是学生吧，有什么事好好说，如果是因为刚刚说的事，你下来，叔叔帮你，医生也会帮你，我们都会帮你的……”

我摇摇头，轻声道:“你帮不了我的。”

“安安！”沉默僵持间，我听到了楚之安惊慌失措的声音，他从门口冲进来，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惊惧急迫的模样。

见到他来我笑弯了眼:“哥，你来啦，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楚之安很狼狈，头发凌乱，眼眶发红，下巴冒出了新鲜的胡茬，衣服像是好几天没换过了，额头还缠着绷带。

看他这个样子，我故作嫌弃道:“你怎么把自己搞这么难看啊，”随即便松开眉头，歪头一笑“不过你这样也好看，怎么都好看。”

他的眼神落在我满是刀痕的胳膊上，我察觉后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胳膊，低声嘟囔着自言自语:“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好疼，疼的受不了才这样的…”

楚之安面部绷紧，眼神里全是恐慌和心疼，嗓音颤抖:“哥错了，哥来晚了，你原谅哥，咱们下来好不好…”

他一步步向我靠近:“你不是说我现在这样难看吗，你下来，你给我挑衣服，我听你的，我们安安眼光最好了…”

“你站住！”我紧张的抓住栏杆:“别过来！”

楚之安顿时不敢再往前，他站在原地，对着我笑的比哭还难看:“好，我不动，我不动，我不过去。”

看到他停下，我才又恢复了笑脸，在他紧张的眼神里晃悠着双腿:“哥，我刚问警察先生和医生阿姨了，他们说我喜欢你不犯法，也不是病，”

我笑着:“我真的好开心。”

“哥…”楚之安一开口就带着哭腔，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克制住情绪:“哥也很开心，安安，你忘了吗，哥跟你说过，八十岁还要给你喂饭，你还说，等咱们都是糟老头子了也要粘在一起……”

他哽咽着:“你下来，哥带你走，我们才十八岁，我们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哥很聪明你知道吧，重新考大学很轻松的，你想考就考，不想考咱们就不考……哥给你挣钱，到时候我们买个大房子，你就负责在家貌美如花吃喝玩乐，再养个小猫或者小狗看你喜欢什么……如果你想爸妈了我们就回来看看，等四十多了再领养个孩子……哎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我更喜欢像你的，活泼一点……”

楚之安已经哽咽到说不下去，眼泪无声的往下掉，身体发颤。

我怔住，记忆里自懂事起他就没再掉过泪，可现在他哭了，我想去给他擦眼泪，想亲亲他，可是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