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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微笑(出书版)(5)

奕铃暂时说不出话,摇摇头指着地上的奕时--那孩子伤得更重啊!

奕然这才转身检视奕时身上的伤,他轻拍奕时的脸颊,「时,还好吗?」

奕时抿紧发白无血色的唇,疼痛令他眉头深锁,苦不堪言。

「我……我叫救护车!」奕铃瞧他痛苦的模样,心里头也十分自责。牵连到奕时是她当初料想不到,更非她所愿的。

她急忙绕到客厅另一头寻找方才一场混乱里不知所踪的电话,打一一九。

「忍耐一下。」奕然替他拭去额上冒出的豆大汗珠,软言安慰。之前对待入侵者的悍然在此刻已完全消失。

「没关系,我习惯了……只要休息……一会儿,马上就不痛了……」强忍着疼,不想让两人担心的奕时颤抖的声音说着:「以前也是这样……很快就不疼了……」

此刻,原本一直强忍着的奕铃听见奕时这番话,眼泪竟忍不住地决堤而出。她没忘记奕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他自幼遭受继父的凌虐,这番痛彻心扉的苦,到底经历几次?

想到这般悲惨的情形也曾发生在自己身上,奕铃感同身受地泣不成声。

发抖的手指拨通一一九,哭得不能自己的她在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时,竟哇的一声哭得更加伤心。

(喂?小姐、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救……救……救护车……」她鼻涕眼泪齐流,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急、别急,你慢慢说……)

后来,连奕铃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和一一九的人员完成沟通的,她只记得因为自己哭得太惨了,使对方一度以为伤患可能早已回天乏术而反过来安慰她。

第三章

随护士办完入院手续后,奕然来到姐姐病房门外,哪知还没踏入房内,就听见里头传来震耳欲聋的笑声。

「然后啊,阿然就朝着那个男的说!你实在是很没礼貌!」病床上,双颊红肿瘀血的奕铃早已不觉得疼,正和前来探病的一名女子聊得十分投机。

「他抓着他的手腕,?的一声就把人家的骨头给弄碎了,还冷笑着把人家给踢出门外。」她眼神中淡淡哀愁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笑得灿烂的美丽容颜。

「哎呀,我真是没眼福,阿然不常生气呢!看不见那一幕可惜了。」那名如小鸟依人般的女子发出哄堂笑声,花枝乱颤地抖个不停。

「阿然那时真是帅毙了,那笑容,邪魅中带点冷酷,让人怦然心动,从没见过哪个男人有他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把持不住,眼睛差点变成心型。」兴奋不已的奕铃说到激动时忍不住尖叫起来,压根儿没想到这个地方是严禁喧哗的病房。

「是啊是啊,生气时的阿然起帅的。」一旁的女子拼命点头附和,和奕铃两人笑成一团。

「啊!阿然,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抬头就见到站在门边苦笑不已的弟弟,奕铃吓了好一大跳。

「刚刚。」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奕然给自己倒了杯开水润喉。

「阿然。」就坐在他身旁的女子奕然起身往他身旁移动,「亲爱的,我们好久没见了,有没有想我啊?」她坐上奕然的大腿,亲密地搂着他的颈项娇声发哆。

「致宁……」缓缓地啜了一口水,对于这个自小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童年玩伴最爱玩的游戏,奕然向来都是奉陪到底的。

「什么事?」

身形纤细、柔若无骨的优致宁主得一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瓜子脸、杏儿眼、胭脂唇,是个集古典美感于一身的女子,加上富可敌国的家境,是许多男子觊觎征服的对象。

但说起这个女人可就怪了,追她的人一堆,她偏偏谁都不爱,独钟奕然这株芳草,甚至还放出风声说这辈子非奕然不嫁,令对她有意之人个个扼腕不已;唯有熟知内幕者才晓得,其实这小妮子还不想脱离单身生活,便拿奕然当作幌子,每天过着自在逍遥的日子。

「最近过得很快乐,无忧无虑的是吧?」奕然靠着椅背,望着窗外风景。

「哎呀,你怎么知道的?还不是托你的福,最近苍蝇少了许多呢!」她在奕然的脸颊上印上香吻,聊表谢意。

「可是,你这里的肉跑出来了哟!」他单手抚上优致宁的小腹,笑了两声。

「死小孩,什么不提提这个。亏我在接到你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就赶到医院来,到底想干嘛啦你?」最近好逸恶劳累积出来的丰硕成果竟被人发现,她恼羞成怒地赶忙由奕然的大腿上跳开。

身上重量顿减,奕然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优致宁有好一阵子不会再往他身上赖了。

「我想先把铃寄放到你家,等事情过后再把她接回来。」优家是出了名的警卫森严,在考虑过后奕然下此决定,如此一来他的姐姐应该会安全一段时间。

「那时呢?他也跟着我去吗?」听见得去住优家,奕铃就皱眉。

那个鬼地方建得像座迷宫似的,而且雇用专人二十四小时巡逻守护,进门出门都得经过层层关卡,还得按指纹登录身分备查。总之一切繁琐的程序不在话下,复杂得令人头疼,然而这整套措施皆由优致宁亲手设计。

一个和她弟弟年纪相仿,放着美好的恋爱不去谈,却喜欢搞些奇奇怪怪东西的女孩。优致宁甚至还不惜成本替奕然的别墅装设了最先进的保全系统,只要一经激活,别说小偷,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谁知道这一次出事却是奕时敞开大门请人进来的,而后又因为奕然失去理智的一拳击毁了保全系统主机,弄得铃声大作,让警察火速登门拜访。一切都让优致宁觉得呕毙了,发誓定会设计出更加严密的系统,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

再说到她弟弟,高中考上后只读了两个月就奕然休学不读了,每天闲闲的在家发呆;前些日子还是因为优致宁看不过去,硬是将他由自个儿的世界里拖了出来,拉到与朋友合资的保全公司当学徒。

结果只花了半年多,奕然就将那行所有必备的知识,由基本武术至拆卸炸弹的技术吸收一空,大喊无聊后再度回家隐居起来。

她这个弟弟智商超高的,而同一个娘生的她就差远了。连已过世的双亲保险单上写的都是弟弟的名字,说是怕她被男人骗光钱,而且每个月的生活费还得弟弟提拨到她户头,结果造成她凡事得听从弟弟意见的可悲后果。

弟弟能干是好事,但与自己的一事无成相较,就让人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满。

「时我会帮你照顾,不必担心。」

「可是……」她想和那个可爱的孩子在一起啊!

「不用可是了,毁了我别墅的人没有资格讨价还价。」奕然嘴角漾起一抹笑,看得人头皮发麻。

奕铃因此闭嘴不再争论下去。

弟弟的可怕她不是没见识过。他说什么就什么吧,何况看来他肚子里还有一把火在闷闷的烧,大概是担心时的伤势和接下来善后的事吧?

「时?是铃领养的那个小孩吗?」优致宁已经听这个名字在奕铃的嘴上绕过许多遍了。

奕铃一直强调那孩子是如何善解人意、体贴入微,乖巧又可爱,令人忍不住的想将他放入掌心好好呵护、疼惜一番。

「我想见见他!」她突然揪住奕然的衣袖,仰着头请求似地凝视着他。

看一眼就好、看一眼就好,求求你、求求你!

「他刚刚吃过药,睡了。」不了解优致宁为何迫切地希望见上奕时一面,奕然为这个儿时玩伴的动机感到怀疑。

「我发誓不会吵醒他。」她还真的举起手来,口中念念有词:「如果我吵醒了他就让我出门被车撞,绝无怨言。」

沉吟了一下,拗不过优致宁殷殷切切的恳求,奕然只好答应。「他就在隔壁病房。」

***

推门进入隔壁病房,一名护士正打算离去。

「护士小姐,这孩子的伤怎样了?」优致宁叫住那名已经步出门口的女子。

「呃……这要问医生才知道。」穿着护士装的女子答完话,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去,神情似乎显得有些紧张。

「那个女的?」奕然觉得好象有哪些地力不大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只感到护士的行径有些可疑。

优致宁没理会奕然的疑惑,她径自靠近病床,看着一直无缘见面的奕时。

「长得好漂亮,怎么是个女孩儿啊?」

「男的。」

她往前跨了一大步,盯着奕时熟睡的脸庞猛瞧。眼前这孩子生得俊秀非凡,柔和的脸部线条搭配精致的五官,蓬乱的褐色短发覆盖着前额,真是乱可爱的;但他稚气犹存的脸蛋上却挂着一对深锁的肩,紧抿的双唇血色尽失,就算是在睡梦中,身上的痛仍让他睡得不安稳。

「他伤得很重吗?」虽只是初次见面,优致宁就不忍加诸在这孩子身上的伤。

「肋骨断了一根、轻微的内出血,加上一些瘀伤。」奕然照着医师诊断后的说词告诉她。他没说出口的是医生在处理他伤口的同时,还发现几根肋骨以前就断过,身上更留有别的旧伤,惨不忍睹。

奕然不敢想象他在遇见铃之前是如何生活的,像他这样个性温和的小孩在面对继父毒打虐待时,一定也是咬着牙吞下痛楚、不哭也不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