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半歌姬(82)

“快去XX医院！”小衫大声吼道。

亚辉加重了脚下的油门，车速又加了十码。

医院！

这是奚祈的死穴之一，一听到医院，她就会想到妈妈，一想到妈妈她就忍不住害怕。

“小衫，妈妈她……怎么了？”奚祈甚至不敢开口问这样的问题，她千疮百孔的心脏受不住任何一次、即使是小小的打击。

小衫低下头，犹豫了片刻，还是狠了狠心回道：“晴美阿姨她……好像快不行了。”

奚祈的瞳孔瞬间放大，她慢慢转过头看向车窗外，过于冷静的反应反而让小衫更加担心。

“晴美她到底什么了？什么情况？”前座传来亚辉焦急的声音，车子又上了一档速度。

小衫叹了口气：“叔叔你去看晴美阿姨最后一眼吧。拖你深爱的妻子的福，她这一辈子过好‘幸福’。”

“我知道晴美身体不好，可是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亚辉的声音很轻，也不知道是在发问，还是在喃喃自语。

“妈妈不会原谅你的。”一直沉默着的奚祈突然开了口，但视线却仍呈无焦距状态地散在车窗外，“因为她从没有恨过你。”

一滴眼泪划过奚祈的脸颊，落至她精致的下巴，然后坠地。

后视镜里，亚辉痛苦至极的表情是那么清晰地被呈现着。

车子飞速穿梭在街道间，很快便到了医院。

三人匆匆下了车，奚祈内衣加外套的装扮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闲言碎语迎面而来，但她已经不在意了，她现在只想快点冲到妈妈的身边。

终于来到了病房，奚祈用力推开房门。才刚冲到床边，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

床边，奚帅强行屏着喉间啜泣声，看到奚祈后立刻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妈妈，我来了，小祈来看你了，你醒醒啊！”奚祈抓起奚晴美冰冷的手，“你看，辉叔叔也来了，他也来看你了，妈妈，你别睡了，起来啊！”

床上的奚晴美静静的，一动不动。深陷的眼眶，凸出的颧骨，干燥发紫的嘴唇——年轻时那么漂亮的女人，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她走了，已经走了。

小衫捂住口鼻，躲在奚祈的身后不敢发出一丝哭声。

亚辉的眼眶红了。竟然连最后一句“对不起”他都来得及对她说，要是他开得再快些……也许一开始他能勇敢地阻止亚美蝶……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妈，你醒醒啊，我给你小苹果吃！”奚祈泪痕满面，却仍在笑，笑得让人不忍多看一眼。

忽然奚祈瞥见了床头的围巾，一把夺过，粗野地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妈妈，你看，我带上了，你为我织的围巾，你看啊！你快点睁开眼睛看啊！”

奚祈抬起头看向奚帅：“二哥呢？二哥去哪里了？”

“小祈，他受伤了，还在昏迷中，你忘记了吗？”

“去把二哥叫来啊！快点！妈妈在赌气呢，她一定是想等到我们三个一齐出现了再睁眼。对，就是这样，快去把二哥叫来啊！”

“小祈，我们的妈妈已经走了。”

“大哥你别吓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奚祈惨淡地干笑了几声，“她都没有和我说再见呢，怎么会就这样走了呢？前几天不才动了手术，医生说她状况很好啊……对吧，小衫？你也知道的。”

奚祈回头看着小衫，希望得到她的认可。

小衫慌忙擦掉了眼泪点了点头，可眼泪又立即喷涌而出。

忽然，病房外进来了几个强壮的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他们抬着担架走到了床边。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他们对奚祈说。

“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人死了当然是去太平间了。快点让开，我们忙着呢。”一个男人粗鲁地把奚祈推开，然后招呼起身后的兄弟将奚晴美抬上了担架。

奚祈没有阻止，也没有追上去，而是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一脸可怕的冷静看向奚帅：“大哥，妈妈死了。”

“是…小祈…我…小祈，我求你了，别吓我好不好？”奚帅担心地看着奚祈。一会死不承认妈妈已经去世的事实，一会有如此淡然地说“妈妈死了”，这真的让他很害怕。弟弟受了重伤，万一妹妹又变成疯子，那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奚师和奚祈都还有好多路没有走，不能就这样毁了。

“带我去看二哥。”

“他的病房现在进不了人。你找他做什么？”奚帅纳闷着奚祈为什么要去见奚师。

“我去把他叫起来，不让他丢下我们去陪妈妈。”

“小祈，你疯啦！”小衫一把拉过欲往门外走的奚祈，“他不会丢下我们的，他会带着晴美阿姨那一份一起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