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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琴何须剑(30)+番外

何容锦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头一次如此惊怕。

他该如何去找那一丝生机?

前方尘土飞扬,原本直行的路人纷纷朝两边让开来。

35、别有用心(七)

何容锦抬起头,便看到十几个突厥护卫队队员手持画纸气势汹汹地沿街搜查。

街头百姓争相避让。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护卫队很快来到他面前。

何容锦扫了一眼,心中震动。因为画中人并非是他以为的祁翟,而是阙舒!

他的迟疑让护卫队很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他忙捏着嗓子道:“不曾见过。”

护卫队很快追到下一家去了。

何容锦坐在小吃铺里,心思百转。为何他们要找的人是阙舒不是祁翟也不是塔布?难道祁翟和塔布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可是阙舒在使团中并不显眼,确珠为何独独要找他?

莫非……

回想确珠那声“赫骨将军”,他的心不断下沉。当时他只想找到阙舒,所以没有深究,细想起来,确珠知道他是赫骨显然不是一日两日,却从来没有提过,甚至主动促进他和西羌使团接触的机会。说确珠毫无所图,他是千万个不信。要说什么值得突厥小可汗精心策划,只怕就是今日纸上所画之人。

……

圈套!

何容锦有些坐不住了,总觉得在自己闲坐的片刻,阙舒有可能会落进确珠的圈套中去。这件事中有太多的疑团需要解开,可目前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这个被疑团紧紧包裹着的人。

顾不得自己一拐一拐是否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他从小店铺出来,顺着突厥护卫队走过的路,挨家挨户地找下去。

正午时分,烈日炎炎。

何容锦额头时不时有汗水淌下,已分不清是热汗还是冷汗。他只知道紧紧地跟住这些护卫,要是阙舒落入确珠手中,一定会有人来通知他们撤离。

突厥护卫从凉茶铺离开,他正要跟上,就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从凉茶铺的一角闪过,鬼鬼祟祟地钻进一条狭窄的巷子里。

何容锦心中一动,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巷子极窄,仅容一个人穿过,尽头有个转角。他刚要拐弯,就感到脚踝被什么东西勒了一下,随即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前方破风声传来。

何容锦抬手夹住对方劈过来的刀,不等对方回神就问道:“祁翟在何处?”若他没有认错,这人应当是西羌使团的护卫之一。

对方死死地抓着刀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何容锦放开刀,低头看着脚踝前方那条系着铃铛的线。若非他腿脚受了伤,脚步绝不可能迈得这么低。

对方扬手又是一刀,何容锦单指弹开刀刃,将他推入拐角处,抬腿迈过长线,正要说话,就看到那人拔腿跑了两三丈远。无奈地摇摇头,他提气朝前几个空翻到那人面前。

“要杀就杀,不要婆婆妈妈!”那人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干脆仰头露出脖子。

何容锦揭开面巾道:“是我。”

那人盯着他好半晌才试探道:“何总管?”

何容锦叹气道:“非常时期,不得不行非常之事……”

“我明白。”那人看上去比他还尴尬,“何总管是来……”

尽管认出了他,但对方眼底的警戒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浓郁。何容锦知道自己的身份使对方诸多怀疑,便道:“我来帮忙的。”

那人道:“哦。”听语气并不十分相信。

何容锦道:“我已经不是小可汗府的总管了。”

“哦。”

何容锦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只得咬咬牙道:“我是赫骨。”

那人惊诧道:“什么?”

何容锦道:“西羌上将军,赫骨。”

那人皱眉道:“我见过赫骨大人,他是我王手下头号猛将不假,可是什么时候成了上将军?啊,你是闵敏王封的上将军?”

何容锦沉默。两句话,前一句他没听懂,后一句听得心头酸涩。

那人盯着何容锦,握刀的手暗暗用力,“你是要找祁翟大人报仇吗?”

何容锦道:“即使我要报仇,也绝不会与突厥联手来对付西羌。纵然我不再是上将军,也还是西羌子民。”

一句话听得那人不禁动容,“将军。”

何容锦道:“若你还不放心,就帮我带个口信给祁翟,我会在凉茶铺里等他回消息给我。”他说罢,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后面传来急促的跑步声,越来越远。

何容锦想了想,还是转身跟了上去。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否认传消息给气海,可见是知道他的下落。虽说这么做有出尔反尔之嫌,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万一在他守株待兔的时候那头出了意外,那才叫后悔莫及。

不过对方似乎也想到会有人跟踪,不但在巷子里转悠半天,还在闹市里兜了两圈,直到傍晚才慢悠悠地回到原先的凉茶铺。

何容锦在他抵达之前就抢先一步装模作样地坐在那里佯作等候。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看到他之后神色才稍稍放松,随后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回那条巷子里。

巷子狭窄,何容锦不敢靠太近,只能根据他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早该想到他既然会在此处设下线铃,定然是怕有人发现此地,自己何苦跟着他到处溜达,在这里守株待兔岂非更省力。想归想,脚步却不肯稍有放松。

半日追踪下来,他受伤的脚又开始一阵一阵作痛,只是对他来说,这样的痛不过是毛毛细雨,不足为虑,唯一要担忧的是好转的伤势会否恶化。

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

他纵身上屋檐,伏地身体,看着对方走入一户民居内许久都不见出来,心知这里多半就是西羌使团被打散后的临时落脚点。

这户民居极小,没有院落,想进屋只有门窗两条路。

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敲门。

门连续敲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始终没有人应声,但能够听到门背后隐约的走动声。

何容锦无奈开口道:“是我。”

里面响起一阵慌乱,过了会儿,门终于被拉开一条缝。开门的正是之前被他跟踪的西羌护卫,他满脸怒容道:“你跟踪我!”

何容锦叹气道:“我逼不得已。”

护卫道:“你到底想如何?”

何容锦道:“我想见祁翟。”

“他不在这里。”

“不在?”何容锦歪头,目光掠过他朝屋里看去。尽管屋内没有点灯,光线晦暗,却依稀看得出里面坐着一个人。

护卫道:“只有我和我的同僚在。”

何容锦没有追问下去,“你们有何打算?”

护卫道:“我们想先寻找祁翟大人的下落。”

何容锦不动声色道:“有眉目了吗?”

护卫黯然地摇摇头。

何容锦猛然一掌推开他。

虽是猝不及防之下,但护卫的身体仍用力朝前一顶,却被他的掌力弹得更远。

何容锦迈入屋中。

原本坐在屋里的人显然有了准备,飞速地躲入了帐子里。

……

何容锦想,也许他猜错了。这个人既不会是祁翟也不会是阙舒。祁翟没有这么灵活的身手,阙舒没有这么小的胆子。纵然如此想,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地向前一步,揭开帐子。

塔布无辜地看着他。

“你……”看到他对何容锦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他在这里,阙舒和祁翟应当也不会远。何容锦脱口问道:“阙舒呢?”

塔布道:“我和王失散了。”

何容锦先是心头一惊,随即发现塔布眼神闪烁,神色十分慌张,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36、别有用心(八)

护卫虽然关上门,但人依旧贴门而站,既像是防着外头有人跟踪,又像是防着里头的人逃跑。

何容锦视而不见,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你和王是怎么失散的?”

塔布道:“当时情况混乱,我拖延追兵,王先走,等我摆脱追兵之后,王已经不见了。将军怎么会……这身打扮?”虽说尼克斯力的打扮更加夸张,但眼前这个人不是尼克斯力啊,是一向以铁腕治军闻名的赫骨将军啊。难道说,这其实是绝影峰的传统?

“非常时期,掩人耳目而已。”何容锦不用照镜子也能猜到自己此刻的形象,随口带过便不再提起,反问道:“祁翟呢?”

塔布道:“祁翟大人也不见了。”

何容锦道:“营地建在山中,只有两条路能够离开。你走的是哪一条?”

塔布低头,犹豫了下道:“是右边那条。”

何容锦道:“是来小镇的这一条还是反向的那一条?”

塔布心知他问得这般仔细一定有什么原因,却又找不到应付的办法,只好道:“反向的那一条。”

“是吗?”何容锦冷冷一笑,猛然拿起桌上的茶碗朝塔布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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