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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琴何须剑(42)+番外

何容锦道:“塔尔旗镇离此不远,从那里支援粮草也可支撑一时,实在无须如此着急。”

城守道:“莫非是战略?”

阙舒道:“依将军之见,突厥可擅长攻城?”

何容锦道:“突厥擅长骑兵,比起攻城战,野战更适合他们。”

阙舒道:“那依你之见,他为何如此急切?”

何容锦道:“用兵打仗不过虚实之道。虚者,虚张声势,后继无力,因此不得不强攻迷惑敌人,以壮胆气。实者,实力浑厚,不计伤亡,志在一鼓作气以搓敌方锐气!”

阙舒道:“你觉得确珠是哪一种?”

何容锦道:“我不知道确珠这次是哪一种,但我以为确珠并非一个不计一切后果之人。他做事,总喜欢三思而后行。”

阙舒闭着眼睛想了想道:“传令下去,让傅炎祖……赫骨将军固守城门,等他们撤退再出城追击!”

城守吃了一惊道:“王,这,是否太冒险了?突厥是十万大军,而我们……”

阙舒道:“既然是虚张声势,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城守看向何容锦。

何容锦微微一笑。虽然他没有明言,却的确做出了这个暗示,而阙舒显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臣愿为先锋出战!”

48、匪石之心(二)

突厥攻势比想象中更加猛烈,战况持续一天一夜,城头数度告危!何容锦两次上城头替换傅炎祖,傅炎祖每次都休息一炷香时间又冲了上去。

战事吃紧。撞门木的撞击声犹如丧钟一般,长梯锲而不舍地架到城头,突厥士兵不要命地不断攀爬,前赴后继,源源不绝。

何容锦看着藏在千军万马中那支代表确珠亲信卫队的旌旗,眼仁微微作痛。

傅炎祖喘着粗气道:“他们就是针对青峰城而来的!”青峰城的城墙比其他城池的城墙高出近三丈,可他们的梯子却是刚好,不止如此,进攻作战的阵型安排人员安排无不针对青峰城的守卫,绝非朝夕促成。

何容锦道:“确珠算准我们会退守青峰城。”

傅炎祖一手拿住飞上城头的流箭折成两段,咬牙道:“我出城反守为攻。”

何容锦道:“哨兵回报突厥分兵南门,有可能会两面夹击发动进攻。城中守卫已然不足,若再分派人手出城,若能击中敌军要害令他们知难而退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便是枉送性命。”

这话落在傅炎祖耳中自然极不舒服,虽碍于颜面不能干干脆脆地顶回去,但回起来也没先前那般客气,“我既请命出城,自然有把握。”

何容锦皱眉道:“将军是统军元帅,怎能擅离职守?你将城中数万大军置于何地?”

傅炎祖语塞。说实话,他入浑魂王麾下以来,还从未独当一面过,攻打圣月教是阙舒亲自领兵,这是他的头一次,自然希望立下大功,旗开得胜。

何容锦放缓语气道:“既然王下令死守,我们死守便是。”

傅炎祖沉默不语。

何容锦在城头帮了会儿忙,就被塔布连人带拐杖地拉了下去。他将他按在轮椅上,满脸不赞同,“王让将军静养。”

何容锦道:“我扛着一城百姓的安危,如何静养?”

“你的腿已经这样了,还倔强?”阙舒坐着同样的轮椅,从旁边的小吃店里被推出来。

何容锦道:“这是拜谁所赐?”若非他莫名其妙地跑去突厥,又招惹确珠他们被追杀,他何至于如此?

阙舒乐了,“难道是我敲断的?”

何容锦:“……”这辈子他都不会承认他亲手敲断了自己的腿,这是在太蠢了!

“罢了,你还没吃东西吧?过来。”阙舒摆摆手,后面的人识趣地将他推回小吃店。

何容锦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明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私情的时机,但每次看到阙舒都不免想起那一次的开诚布和后来的无疾而终。

他进门,阙舒已经摆好碗筷。

“坐。”阙舒将包子递给他。战争一起,城中的物价就曾被胡乱哄抬了好几次,幸好何容锦联合城守严令各商行不得自行抬价,强压了下去,不然城里势必要乱一阵。

何容锦坐下来拿着包子却没什么胃口。

阙舒道:“我打算让傅炎祖出城营地,你留在军中坐镇。”

何容锦道:“外头是十万大军。”

阙舒道:“察隆在回都途中会先向罗汗、赤峰双城调集兵马,算算脚程,最多五天便能赶来支援,届时,便可与南门里外夹击。”

何容锦道:“确珠未必会坚持五日。”

阙舒颔首道:“这正是我让傅炎祖出阵的目的。”

何容锦道:“诱敌?”

阙舒道:“给他一块肉,让他先闻一闻,再舔一舔,等吃到嘴里的时候才叫他知道,这块肉是馊的!”

……

幸好傅炎祖没有听到这番形容。

何容锦干咳一声道:“确珠并非冲动之人。”

好意的提醒落在阙舒耳里又是另一番滋味,明知他站在自己这边,心里仍不免泛酸,“你对他倒是了若指掌。”

何容锦低头吃包子。

阙舒说完又有些后悔,在他面前,自己总是显得有些心胸狭窄和小气,完全不似平常的自己,可偏偏忍不住。这个人他不停地追逐了这么多年,追到如今依旧只能痴痴地看着,连碰一下都要找机会,内心的煎熬早已将理智扭曲,每次都不得不用意志力来克制。

“喝点茶。”他将杯子推到何容锦面前,然后盯着何容锦在嘴唇默默地口干舌燥。

何容锦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三两下塞完包子,道:“我去城守那里看看。”

阙舒老大不愿意,却还是点了点头,“小心腿。”

城守得了傅炎祖的令,正在城中筹集锅、油和柴。

何容锦好奇地问起缘由。

城守道:“我也不知,将军只说是守城用。”

何容锦脑子转了转,就想到了作用。西羌和突厥打仗甚少用这些手段,这点倒是比不上中原人。他想着,然后跟着筹集到一部分的物资回到城头。

油很快被烧起来,然后一锅子一锅子往城头搬。

何容锦看着油浇下去,下面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还不够,傅炎祖亲自挽弓射火箭。火箭所到处,滚油起火,端得是惊心动魄,看的人心惊胆战。

凄厉的惨叫声令想来骁勇的突厥士兵也为之胆寒。

“油不够啦。”下头的人喊。

傅炎祖皱眉。

何容锦道:“不用油,用热水也可。”

傅炎祖道:“浇油是为了震慑敌人,光靠这种旁门左道打仗,是难以取胜的。”

何容锦暗道,打仗哪里有旁门左道之说?他看出傅炎祖是故意拿话堵他,故意仍在为他之前的反驳而心怀芥蒂,因此也不再多言,径自下了城。

看情势,若战术毫无变化,两日之内确珠绝对拿不下此城,何容锦遂收心回府。

但确珠岂是一个会任由战机平白流逝之人?

夜刚过半,确珠便从南门发起猛烈攻击,不止如此,连城墙其他位置也陆陆续续有人冒头。青峰城并没有护城河,靠的是高耸入云的城墙。只是如此一来,他们纵然登上城墙也必须用绳索和梯子才能从城墙上爬下来,这便给西羌弓箭手表现之机。

唯一苦恼的是城墙绵长,不得不在城中各个角落分布人手严防。

何容锦被吵闹声惊起,披衣而出,见外头火光处处,立刻出门,正好遇到从北门支援南门的军队,急忙跟上。不过轮椅始终快不过两条腿,等他赶到时,城门竟然摇摇欲坠。

“顶住!”

西羌士兵用身体死死地顶着门。

何容锦从轮椅上跃起,飞过他们头顶,单脚停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

士兵一愣,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一侧,何容锦趁势落在他原先的位置。

有认出他来,叫了一声,“将军。”

砰。

门又被重重地击了一下。

何容锦算着时间,然后对他们道:“后退。”

西羌士兵虽不知道为何,却还是听话地退了半步。

何容锦算着时间,单掌拍在门上。

隔山打牛。

真气隔着门板和撞门木击打在外面背着木头的突厥士兵上,只听咚得一声,士兵在猝不及防下被齐齐摊开,木头滚落在地。

何容锦听着他们的叫唤声便知道他们并没有受伤,只是被惊住了,心中不禁轻叹,若是尼克斯力在此,这些人只怕非得内伤不可。他的功力毕竟逊了一筹。

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和车轮声,何容锦回头,就看到几个士兵从马车上搬下锅子和木柴来。他正感到欣慰,就听城里传出嘈杂的呐喊声。他顺着声音跑了一段路才听清楚他们喊的是,“突厥杀进来了!”

49、匪石之心(三)

何容锦第一个念头便是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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