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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角三(7)

作者: 柳伶睢 阅读记录

在某个时间点,一切都断开了,这些骨风铃下的纸条变成了空白。你用手拂过它们,风铃叮叮当当地发出脆响,在空旷的白色间,只余下些孤寂。

你发觉你累了。你刚刚夺走了什么,又毁灭了什么。你踩着玻璃碴,穿着那条黑色的束腰长裙,而后又用刀将它胡乱扯下,扔到一旁。你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你的右手沾满他的血,你的左手也沾上了他的血。而你用你那沾着他的红的刺目的血的双手,穿上了他身上的那套色彩逐渐黯淡的休闲装。宽大的黑色与白色碰撞,那是一场爆炸,伴随着压抑的力量、无声的沉静与寂寞。

那抹红色缓缓延伸着,渐渐染红了窗外的枫叶。

你忽然发觉现在已是秋日。多久了,你终于再次在这里感知到了时间。

你缓缓闭上眼睛——或许又睁开,但你不愿想了。

斜角蛇缓缓爬上了你的脚背,而后是脚踝,它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而后是胫骨,膝盖,最后来到了你的颈窝。你本以为它要咬上你的喉咙,但它停下了。它只是慢慢地,慢慢地,将自己延展,延展,最终斜角蛇变成了一袭清梦,轻轻地覆盖上你的身体。你背靠秋叶与风铃,在它的陪伴下,靠在窗边,终于沉沉地睡去。

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⑤

作者有话要说:

①《夏天、烟火和我的尸体》的封面语

②写于2017年1月28日,那时正值春节,作者(柳伶睢)13岁,第一节第二句与最后一节第二句略作改动,中间省略号省略一大节,前亦有省略几节,因为全诗太烂暂不放出……节选也很烂但是毕竟是“幼稚的诗”

③没有冒犯有宗教信仰的朋友的意思,但“上帝已死”是16世纪(好像)出现的命题。著名的议题“上帝死了,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做?”

④《虞美人·听雨》

⑤晏殊写的

第5章 第五章

1

咔、咔嚓、嚓。

我砍倒了一棵柳树。虽然只是闲极无聊,但我仍然喜欢看它倒下去的样子。自古折柳送别,砍树或许也是疯子的送别法。虽然我无人可送。这个世界似乎唯独创造不出新的人。

但我并不觉得无聊,因为我正在创造我的伊甸园。只是我偶尔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谁应当住在这里呢?这样无尽的乐园,或许不能让我的食物住下,因为我势必会杀死它们,它们也就不会有住在乐园的幸福,而会拥有无尽的恐惧。听说恐惧会让食物味道鲜美,可我的伊甸园中不应当有任何恐惧与负面情绪。

那是一个怎样的乐园啊!其实我一直并不需要太过努力地去创造这个世界,只要我想要的,除了创造另外的人之外,一切都可以实现。我可以拥有许多书,用许多食物填满我的欲念,甚至能够在一瞬间造出圣殿与佛寺,让荒山变为桃源——这乍听起来是一个很不错的现实。然而,由于那是随我的思想而动的,所以我必须时时刻刻地保持相同的念头,否则乐园就会倒塌,再度变成荒山。

伊甸园已经坍塌了许多次,而我也在不断更新设定,每一次重建的,必定是比上一次更加美妙的乐园。那里没有痛苦,没有磨难。我的伊甸园,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避难所与天堂。虽然暂且只有我和斜角蛇两个“人”住在其中,但那无伤大雅。伊甸园总会不断扩大,最终我会让整个世界都成为乐园。

我蹲下,细致地端详着这棵柳树。它是一棵罕见的嘉木,挺拔,修长,枝条众多,垂度优美,落落大方,碧玉妆成——真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我抚摸着它的树干,仿佛在爱抚情人的面颊。

“肌肤有一种五色缤纷的温馨”①,我这样想着,而后拿起解剖刀,在它的躯干上温柔地落下了一个划痕。一刀,一刀,我细致地切割着它,刀化作指腹,不断摩挲着它,看那树干的层层组织在我面前展现。树在流血,和那只野鸭流出了同样多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我停了下来,用手指轻轻蘸了一点它褐色的血,伸出舌尖,只是轻轻触上,便感到一阵甘淡微涩的痉挛。神经叫嚣着,我忽然想,如果那是红色的,它是不是也就会变成人?

腥,又带有些微咸,那是人的血。柳树仿佛活了,而它早已垂死。但它依然是妩媚的,即便它在民间的神话中,总带有些许阴气。我看着它渐渐僵冷,新叶变得枯黄,而后仿佛被焚烧殆尽,徒余灰烬。

我死死地盯着那火焰。火舌跃动着,火星迸溅着,而它的血仍在无星的夜里延伸着,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那勾出了一种新的饥饿感。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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