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曰付泥(7)
远离的人无心关注他的穿着,多数埋怨于私自回逃的邓清辉。
谢络瑾叹着气,道:“我就知如此。”他盯着拿下面纱的人儿,“若是不知上门抄斩,大抵也不会回来。”
“这不是……”宋王笑着道,“前朝将军府独子吗?”
“是又如何?”邓清辉顺了顺被长帽打乱的长发,砍死决心已定。
谢络瑾道:“邓清辉!你可知无论你是否回来,谢家必诛?你这简直就是送死!”
“那我也不愿独活!”邓清辉狠狠一跺脚,“姨夫,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不愿有愧于你谢家!”
谢临渊脑子里已乱成一片,只是疯狂道:“邓清辉!你现在立刻除了这过得城门!”
邓清辉对他的疯狂愣了愣:“我进了这国都城门,便永远无法出去了。就算是在东凌,也是如此。”
“我拿命换你出城!”谢临渊吼着。
“不可!”邓清辉喊道,冲到他身旁,捋了捋他杂乱的长发,微笑道:“何必如此?你做好你的公子便可。”
“若是我不愿又如何?”谢临渊说。
邓清辉笑着放下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低下瞳眸,道:“这可不是你的选择。”
谢临渊盯着面前人四处逃避的眼神,却永久抓不住,只得开口:“我不必选择罢了,但我愿与你待在一处,一辈子。”
“你可知何为‘一辈子’?”
谢临渊清了清喉咙:“一辈子,就是从生到死,从幼儿到少年,再到老年卧于榻上,终长辞于世。”
邓清辉盯着他的眼睛,两人的目光终重合:“你可又知,何时两人会‘一辈子’于一处?”
谢临渊愣了愣:“我……似乎不知。”
邓清辉娓娓道:“那是父亲与母亲,两情相悦,一身缠缠绵绵。”
“我……”谢临渊一时愣住,“我不知。”
“那便好,与你共渡余生的不能是我。”邓清辉默默道。
宋王殿下拍着手,道:“不错,我都以为,谢二少爷早已越矩,爱上了那个前朝余孽。”他挑起眉毛,指着面前的邓清辉,道:“把这人给我绑起来,皇兄若不可杖毙,便送去我府上罢。”
“不可!”谢临渊又道。
谢络瑾简直怀疑这儿子已疯,只能喊住:“谢临渊!你可知你做何事?”
程氏的泪又流落:“南枝,束手吧。”
“可否还需抄斩?”淡定的谢枳怿始终盯着那宋王。
宋王挑逗起嘴角,道:“美人儿,这事儿,可是你能决定的。”
谢枳怿狠狠咬了咬牙,这卑鄙无耻之徒竟会如此混账!
“哼,”谢枳怿转过头,“可否赐我一碗毒酒?”
宋王翘起嘴角:“毒酒便免了,我北茵战士的大刀可不长眼,就怕落下那一刻,谢大少爷反悔了。”
“别!住手!”邓清辉试图挣脱身后将士,而那强壮的北茵人力气的确不小,狠狠抓住他的手腕。
见那人提着大刀慢慢靠近,谢临渊也记得发愁:“停下!”
“先杀我罢!”邓清辉坚毅道。
宋王转过头,对上他犀利的眼神,却道:“怎可?自然要你看看,你的亲人们,你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八年的人们,是怎么一个个,倒在你面前,没了呼吸的。”
邓清辉瞪大了眼。
“到也好,毒酒便也有,就随了丞相府大少爷的意愿。”宋王挥挥手,那携着大刀的壮汉后退几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看来那人便是唬人的罢了。
侍卫不知从哪找来无数毒酒,几个将士便粗暴的为些丫鬟灌了下去。
宋王看着那些惊慌的丫鬟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内心深感舒适。
数碗毒酒横摆于跟前。邓清辉伸出脚,试图踢翻那些毒酒。
“把他给我抓紧了!”宋王看着他蠢蠢欲动的腿,“这人可要去拿回去和皇上交差的,若是不想掉头,给我抓住了!”
几位壮士拿起横排一列的毒酒,一碗碗递到主子面前,为他们松开绑,见他们主动捧起毒酒,灌进嘴里。
“不要!”邓清辉见众人仰起头,把那漆黑的毒物灌进肚子那一刻,早就挣扎得疯狂。
抓着他的壮士瞟向宋王。高高在上那位闲情靠在车旁,静静看着面前逐渐倒下的丫鬟,奴婢,仿佛只是在欣赏风景。
宋王一瞥眼,那壮士点了点头,放开了抓紧邓清辉的手。
众人的毒酒早已下肚,只剩下数个空空的碗。
邓清辉冲向谢临渊身边牢牢抱住还有热度的身体,感受他的心跳。
身后的宋王命人燃了半炷香,道:“这毒发便是半炷香后的事儿,邓清辉,你可要好好珍惜。”
邓清辉只瞥了一眼那短短的香柱,随后转过头来,见谢丞相正抱着主母程氏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