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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纹(5)

作者: 俞柏芽 阅读记录

“不,”我拽着他坚持道,“要去派出所。”

他嚷着“算我倒霉”离开。

田裕、阿飞闻声赶来,正赶上看那瘸腿的背影。

我看着他俩嘲讽道,“来得真及时,刚好事了,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阿飞捡起地上的名片念道,“真吾网?”

听到这三个字,我忙夺过卡片看。除了底色、排版不同,其他信息和前两处见到的完全一样,我忙朝瘸腿离开的方向去追,哪里还有他的踪迹。

阿飞、田裕也赶过来问,“怎么了?”

这个真吾网太过蹊跷可疑,我几次三番见到这类卡片,要么是巧合,要么是有人有意为之。但与他们说这些,并没有任何益处,我只说,“你们对那个网站有什么看法?”

阿飞道,“由一帮志同道合的人组建?”

田裕点头说,“对一事的意见上,每个网站的意见都出奇地一致;但不同网站对同一事的意见却往往相反。或许叫,相同的很相同,不同的很不同。”

“你研究这个网站做什么?”

“我觉得那个网站很奇怪。他们有个讨论是关于颈纹的,颈纹团之外还有缺牙团等各种聚丑团,以聚丑的方式聚集一切,在这个过程中聚集财富,然后背后人物拿着财富做自己想干的事。”

田裕不愧是哥哥,还为我找补,“你凭什么说颈纹是丑?佛教塑像的脖子上也有三条纹。”

我没接话自嘲,因为我在阿飞面前要面子。

田裕叹道,“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是想象力丰富,想那么多。”

翌日,我把三份名片拿到单位给于所看,“于所,我总觉得这个网站有问题,但大家都告诉我没有问题,我在网络上琢磨了这个网站,现实又几次三番遇到这些名片,我深受困扰。”

“想得太多,”于所弹烟灰入缸,“你觉得有人特意引你关注那个网站?”

“才不是,”我讲自己的理解,“为什么引我注意?因为我的颈纹过深?那也太无聊。关键是我见到那个网站的次数太多。我没有特意关注都见到这么多次,说明这个网站的使用者已经特别多。”

“使用者特别多,这有什么稀奇?”

“这没什么稀奇,可我觉得隐隐觉得这个网站的力量可怕,会不会造成社会危机?”

“如何可怕?如何造成社会危机?”

“早些年,咱们的社会以家庭为基本单位。又由于交通不便,人员流动较少,社会关系较少变动,阶级固化,每个人所拥有的财富也变化较慢、较少。和一个人相比,一个家庭的财富相较多,个人和家庭的关系较为紧密。

但随着科技的进步,人口流动性的增加,家庭的凝聚力逐渐降低。在这种情况下,从感情上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觉得在家中无法获得理解,不愿跟家人沟通。

人本质上还是群体动物,向往社会生活。拿我自己为例,早年我内向时,公开发了几十条说说、日志、日记写了数本;后来外放些,倾向于口头表达。人总有倾诉欲望、寻求帮助依赖的欲望。现实又总有不如意,所以人倾向于虚拟空间的交流,在虚拟式的社会中寻求鼓励、支持。

现在的社会已没有正当化、合法化的等级压迫,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这些平等的力量集结在一起,威力强大。如果有人利用这种情况集结力量,可以将人变成工具,推着这些人行动。近些年好些麻烦事都由年轻人挑起,似就是其一例证。”

于所点头。

“另比如我有颈纹。我很介意颈纹,可是我基于一些原因不能去掉颈纹,又觉不能接受别人的眼光,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与我有同样的情况又对我友善、能够痛着我的痛,我可能就会追随他去,认他为人生导师。和聚富一个道理。这群人聚在一起,也就有了一个共同目的,就有了信赖、共识。在此基础上,他们还可以有共同理想,这个共同理想最初可与颈纹有关,但当这种共识、信赖加深,这个共同理想的范围就可扩大甚至无限大。基于这些共识、共同理想,这些人说不准会做这个群体要求的所有事情,并且会把这个团体的一些行为或全部行为合理化。”

于所道,“所以禁止派系勾结,因为派系成员会把派系利益置于国家、社会、人民利益至上;所以禁止部分外来网站进入,因为这些网站有可能凝聚、加深一些错误的共识。”

于所此话一出,我顿觉豁然开朗。

“你想到的,别人早想到了,而且付诸行动。如果那个网站真有问题,相关部门必定会早行规制。现在相关部门没有规制,说明这个网站是安全的,这个网站和其他网站一样,承担的仍是社会安全阀的作用,没有原则性的问题。所以我说你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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