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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继焰照流年(38)+番外

刘念震惊地看着他。

靳重焰拉下他的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亲,似警告似劝告地说:“阿念,不要说我不想听的话,我怕我……”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心魔已经强到控制不住的地步,想来更要避之若浼,“我怕我会忍不住要亲你。”

刘念茫然地看着他,很不明白为何两人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靳重焰心软下来。他的阿念从来都是这样,在他小的时候还好,像护崽的狼妈妈,对所有亲近他的人都持有敌意,等他长大一点,本性就暴露无遗,别人稍微表现一点善意,就恨不得百倍偿还,心软得一塌糊涂。

“阿念,你照顾我一天,我照顾你一世。你算算,你照顾了我多少天,我该还你多少世。”靳重焰坐起来,将刘念搂在怀里,温柔地梳理着他的刘海。

刘念躲了一下,被靳重焰牢牢地困住。

“阿念。”靳重焰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屁股,在他跳起来之前,按住了他的大腿,“记得你回到身体的时候吗?真怀念啊。”

刘念整个人红得像煮熟的虾,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以后不许说和别人成亲这种话,我会很难过。”靳重焰顿了顿,重复道,“很难过很难过。”

那句很难过好似是靳重焰所有的感慨,之后便再也不提起,将刘念抱上床,两人肩并肩地躺着。刘念一动,靳重焰就将他搂入怀里,刘念感觉到他澎湃的欲念,身体僵硬如石,乖乖地缩在床的一边。

次日,天蒙蒙亮,刘念便起来了。

靳重焰望着他的后背,懒洋洋地说:“这么早去哪里?”

刘念背影一僵。

靳重焰敏锐地坐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刘念迟疑着转身:“阿惜,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靳重焰看他老老实实地违逆自己,恨得直咬牙。他想说,你答应别人的事情要做到,那么答应我的呢,答应我的爹娘的呢。你不是说要好好照顾我,永远在一起的吗?他脑袋里翻江倒海,却捣鼓不出一条不让他成亲的理由。

原本应该有的,在他问自己愿不愿意结为道侣的时候,可惜,被自己捣鼓没了。

要是能回到过去,他一定锤死自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念一步步地往外走,眼睛又恢复了昨日初见的样子,黑沉沉的,不见光亮。

刘念如芒刺在背,每走一步,就觉得后背又被割了一刀,当手碰到门板时,背负的压力大到极致,想要改变主意奔回靳重焰怀抱的念头在脑海盘旋,几乎压垮了他。就在最后一刹那,门从外面推了进来,三姨大咧咧地说:“说好今天下聘的,你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呢?”

刘念慌忙回头看靳重焰。

靳重焰坐在那里,垂着头,看不清脸。

三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朋友?你叫过来帮忙的?”

刘念道:“啊,不,不是,他是凑巧路过。”

“要帮什么忙?”靳重焰从床上下来。青碧色的长袍沾了不少湖底的泥土和水草,夜里看不出,到了白天十分明显。饶是一身狼狈,依旧无损他的英姿挺拔。

修士少有成就,便能长命百岁,因此找道侣看的不是年龄,而是修为。

三姨蹉跎至今不肯成亲,也是想找个志同道合的道侣。像洪夫人那样,虽然嫁了个位高权重的将军,得享荣华富贵,其实却是放弃了修道之路。

她看着靳重焰,头一次感到春心萌动,忍不住道:“敢问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刘夫。”

刘念:“……”

三姨道:“今日下聘,我怕有人捣乱,需要有人护法。”

靳重焰恨不得有人捣乱,最好搅得婚事变丧事,让洪睡莲那群人统统去死!可是想法终归是想法,对上刘念恳求的目光,他的立场便动摇了。

刘念说:“他还有事,恐怕不能……”

靳重焰截断他:“耽搁不了这一会儿。”他瞄了眼杵在门口的刘念,不断地默念清心咒,将翻涌的滔天怒意压了下去,牵起他的手往外走。

三姨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国师的劣行,见靳重焰始终不为所动,偶尔说话也是看着刘念,知道他对自己毫无意思,便没趣地收了心思。

第38章 疑无路,喜临门(七)

刘念骑上四姨准备好的高头大马,带着三十二台聘礼招摇过市,一路敲锣打鼓地来到邹府门前。

不知洪夫人与邹直说了什么,邹直竟然没有为难他们,任由洪夫人与洪将军收下了聘礼。青国不似斐国讲究三书六礼,男方下聘女方收礼后,双方商量个良辰吉日,即按期迎娶,流程十分简单。

洪将军看上去比洪夫人苍老许多,额头眼角布满皱纹,不说话的时候,自有一番威严。他除了点点头喝喝茶之外,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从头到尾都是洪夫人一个人撑门面。好在刘念不是程旭宇,并不是真的要当洪家女婿,自然不会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将洪夫人私下决定的日子交给洪夫人再当众决定一下之后,就安安心心地坐在一旁当雕塑。

洪夫人与四姨一搭一唱,很快将日子定下来。

邹直听了日子,皱了皱眉:“五天之后,会不会太仓促了?”

四姨笑道:“我算过了,五日后是十年难得一遇的好日子,错过太可惜了。”

邹直笑了笑。哪有什么好日子是十年难得一遇的,以为是七星连珠吗?不过她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揭穿,便道:“毕竟是一生一世的婚姻大事,就怕委屈了睡莲丫头。”

洪夫人道:“只要她找到一个正正经经的好人家,我就放心了,其他倒是无所谓。”

明知道洪夫人指桑骂槐,邹直也只是呵呵了两声。

从邹府出来,刘念如释重负。

临别前,洪夫人别有深意地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等他回去一看,竟然是一张上品遁地符。有这样一张上品遁地符等于是多了一条命,其价值不可估量。

刘念觉得分外烫手,恨不得立刻掉头将东西退回去。靳重焰看了眼,绷了一天的脸色倒是好看少许:“总算还有点诚意。”

刘念脸色微微发白:“我一会儿就还回去。”

靳重焰奇怪地看着他:“还回去做什么?”

“无功不受禄。”

“为了她女儿,你都愿意成亲了,还叫无功吗?”原本是嘲讽的话,说出来之后,心痛难当的却是自己。靳重焰感觉到心绪起伏不定,不敢和他待在一起,快走几步,很快消失在他眼前。

刘念拿着遁地符的手轻轻颤抖,暗道:他一定以为我与洪姑娘成亲是图谋她的东西,又看不起我了。

明明是正午,他身上却冷得发抖。

四姨奉命送他们,见他们一个跑了一个呆站,疑惑道:“你们怎么了?”

刘念惊醒过来,将上品遁地符塞入她手中:“请还给洪夫人。”

四姨看清上品遁地符,也愣了下,随即明白了洪夫人的用意:“这是为何?”

刘念道:“我帮洪姑娘并不是为了贪图这些东西。”

我帮洪姑娘并不是为了贪图这些东西。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为何刚刚对着靳重焰却说不出来。

刘念懊恼不已。

四姨道:“你人品如何,我与大姐三姐早已知晓,不然也不会放心将睡莲交给你。”洪夫人和她其实私底下商量过,万一程旭宇真的回不来,洪睡莲嫁给刘念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是刘念为人淳朴,值得信赖,二是他与程旭宇有交情,不会亏待他的儿子。她看着刘念,真有几分将他当做自己的外甥女婿,微笑道:“五日后你就要与睡莲拜堂成亲了,见着大姐就要喊一声岳母。做岳母的送点礼物,你怎么好意思不收?”

刘念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四姨突然压低声音道:“别忘了还有国师虎视眈眈,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你身边带着遁地符,我们也可安心些。”

刘念还是坚决不收。

四姨无可奈何道:“不若这样,你先拿着防身,等你平安无事地成亲之后再还给我们。要知道,你的安危关系的并不是你一个人,还有睡莲。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就要陷入龙潭虎穴了。”

话说到这份上,刘念拒无可拒,只好暂时收下,心里却惦念着拜堂之后,即物归原主。

回到租住的地方,刘念将遁地符小心翼翼地收入玲珑囊。天色还早,他坐在床上盘膝修炼,到了晚上,屋里屋外黑成一团,靳重焰也没有出现。

他的心与落日一样,沉到看不见的地方。

刘念想:他认为自己的确是贪得无厌,所以失望地离开了吗?

应该是极难过的,可是他脑海一点想法也没有,呆呆地看了会儿窗外,就躺下睡了。

正站在屋檐上听国师两父子商量着怎么使坏的靳重焰并不知道自己冲锋陷阵的时候,后院起火了,听着他们俩打算将刘念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起来,炼制成鬼傀儡,怒火就蹿到了头顶,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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