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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继焰照流年(85)+番外

他的脚步只是顿了顿,就大步流星地往里走,门刚推开,里面的脚步声就变得惶急。这一刹那,刘念意识到里面的人并不是袁盘,联想起没什么灰尘的堂屋,带着阳光味道的被褥,浑身的汗毛都起来了,几乎是用闪电般的速度冲到了里面。

那个身影刚好跳到墙上,刘念想也不想地冲过去,将人拉了下来。

那人跌在地上,露出脸来。

是个年仅花甲,满脸皱纹的老妪,可是刘念看着他,总觉得莫名的熟悉。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刘念问。

老妪抬头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慢慢地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开口道:“我叫蛋婶,是这个家的主人请来打扫屋子的,附近的人都认识我。”她的声音嘶哑,好像锉刀挫着石头,听起来十分刺耳。

刘念说:“你为何一见到我就跑?”

老妪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当然要跑了。”

刘念哑然。这样说来,他们才是不请自来的贼。他担心靳重焰的安危,拉着蛋婶去房间。

靳重焰老老实地坐在那里,自己离开时他是什么模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模样。

“他是你的什么人?”蛋婶突然问。

刘念回头看了她一眼。

蛋婶说:“我看你那么紧张他,所以好奇地问问。”

刘念道:“他是我的……恋人。”或许是这位老妪太亲切,他内心产生了奇怪的冲动,突然很想将两人的关系告诉她。

老妪脸色一变,吃惊地看着他,失声道:“什么?!”

第84章 十二门,廿五屋(三)

刘念心颤了一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声道:“我们是经历了很多,才在一起的。”解释完,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蛋婶很快回神,神色复杂地说道:“倒也不容易。”

“什么不容易?”袁盘从外面走进来。

蛋婶看到他,身体绷紧。

“你是何人?”

蛋婶低下头说:“这户人家请了我偶尔过来收拾,今天特意过来看看。因为在附近的市场上卖鸡蛋,人人都叫我蛋婶。”

袁盘笑道:“我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市场,还请蛋婶带路,叫我认认。”

蛋婶道:“有点路,大概有两三里,要不是这户人家给的佣金高,我是不愿意来的。”

袁盘慢慢地走过来,在她面前五六尺远的地方立定,对着她闪躲的眼神,笑了笑道:“听说,龙吟院与妖修亲近,不知是真是假。”

蛋婶惶恐地看着他,道:“我是人,不是妖。”

袁盘哈哈一笑,突然欺身上前,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刘念下意识要阻拦,被他一推,往旁边倒去,一直盘膝坐在屋里的靳重焰瞬间出现在刘念身后,揽住他的腰。

袁盘将蛋婶抓在手里,用元气和神识查探她体内脉络,半晌才说:“你被人下了禁制?”

蛋婶被他揭穿,反倒豁了出去,咬牙道:“要杀便杀。”

袁盘放开她的手:“蝼蚁尚且求生,怎么可能有人求死?除非,你怕我查出你的来历,这会让你……生不如死。”

蛋婶脸色一白。

袁盘又看向紧张的刘念:“你对她倒是维护得很。”

刘念道:“她不过是个老妇人……”

袁盘道:“我也不过是个老男人,怎不见得你维护我。”他见刘念一脸无语的表情,好心情地笑了笑,笑完之后,又有些怅然,自从发生了那些事情,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他将蛋婶提起来,丢进屋子道:“人暂且留在这里,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两天内查明她的身份,不然……”他看了看靳重焰。

刘念脸色变了。

袁盘走后,屋内静极。

蛋婶从地上爬起来后,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抱在一起的靳重焰与刘念。

刘念动了动,腰上的手臂立刻围得更紧。

“阿惜。”

他温柔地抚摸着靳重焰的手臂安抚情绪,一遍一遍地说着:“我没事,我没事……”他说得太专注,并没有发现蛋婶看他们的目光有些奇怪。

等靳重焰稍稍松劲,刘念牵起他的手走到榻边,拉着他坐下。

蛋婶问道:“若是查不出去我的身份,他们会怎么对付你们?”

刘念沉默了会儿道:“阿惜的命捏在他的手里。”

蛋婶浑身一颤,失态地站起来:“怎么会这样?你们,你们的长辈呢?他们怎么会放心让你们单独出来?”

刘念奇怪地看着她。修士筑基之后,面容就不会再老,靳重焰很早就能筑基,怕自己永远变成童子,估计推迟了几年突破,蛋婶既然是修士,应当明白这个道理,为何会认为他们很年轻?他道:“我若是告诉你,你可愿告诉我你的身份?”

蛋婶沉默了下道:“我愿意和你们一起想办法。”

刘念道:“阿惜入了魔,对袁盘言听计从。”

蛋婶一怔,厉声道:“袁盘?哪个袁盘?”

刘念道:“浑天院院主。”

蛋婶道:“胡说八道!他明明是个道修!”刚才探入身体的分明是纯正的道家元气!

刘念犹豫了下,就将袁盘的底细透露得一干二净。

蛋婶如遭电击,一个人呆站了片刻,才慢慢地坐下来,神色阴晴不定:“那么他来这里,并非是为了对付龙吟院,而是想联合十二门,二十五屋的魔道对付拜阳教?”

刘念惊觉自己说得太多,收了口。

蛋婶道:“所以,若要救阿惜,你的朋友,就一定要拿到那颗魔珠?”

刘念道:“可是我不知道他将魔珠放在何处。”

“阿惜跟着魔珠,他人在这里,魔珠就一定在这里。”蛋婶沉吟道,“你放我走,我带人回来破阵找魔珠!”

刘念皱眉。

蛋婶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刘念迟疑着摇了摇头。若今天被袁盘牵制的人是自己,他倒敢豁出去赌一把,可是被牵制住的人是靳重焰,哪怕风险万里有一,他也绝不尝试。

蛋婶道:“只要魔珠一日在他的手里,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对付你的朋友,哪怕我今日将我的来历告诉他,他也可以反悔。难道你想要一直受他的牵制?”

刘念道:“如果你不回来,他一定会迁怒于阿惜!我不能冒险。”

蛋婶脱口道:“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刘念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蛋婶犹豫了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用下品灵石窜起来的手链,灵石被对穿,已经没有多少灵气,更不值钱,但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显然视如珍宝:“这条手链虽然不值钱,却是我丈夫送与我的,我将它押在这里……你若是再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她将手链递过去的时候,好像上断头台一般悲壮,一抬头,却看到刘念见了鬼似的,呆滞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她狐疑地问。

刘念如梦初醒,目光下意识地垂下,看着手链,过了会儿,又抬起来偷偷看她,等她回望的时候,又挪开了目光。

如此几次,蛋婶失望地缩回手,刘念却受惊似的将手链抢了过去:“好,一言为定。”

柳暗花明,蛋婶反倒不敢置信,再三确认他的确愿意放自己走,才开心起来,眼神在一旁的靳重焰面上一转,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相信您。”刘念的口气变了。

蛋婶僵了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好好照顾他。”

刘念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回头来,抱住靳重焰,头埋在他的颈间,喉咙发出微微的啜泣声,很久才平静下来:“阿惜,太好了,阿惜。”

袁盘回来得很快,刘念眼睛上的赤红还未消下去,他就已经推门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打扮奇怪的中年,一个露出一条胳膊,手臂上刺着一个隶书“九”字,一个穿着黑金丝绣成的修身长袍,领子上挂着一串拳头大小的头骨。

“你把她放走了?”袁盘平静地问,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看到蛋婶这么大的年纪,以慈悲为怀的道修心生不忍,偷偷将她放走,宁可要自己的情人来承受惩罚,真是心胸宽广。”

刘念紧张地挡在靳重焰面前。

袁盘道:“不过,放她走是好事。她若是不走,我又怎么能够知道她身后是谁。”

刘念看着他身边的中年,猜测他另外还有帮手,蛋婶被人下了禁制,与普通人无异,怕是要吃亏,心中大急。

袁盘笑了笑:“急了?后悔了?”

刘念盯着他不说话。

袁盘道:“还有让你更急更后悔的时候。既然你这么护着情人,我就给你一个以身相替的机会。我先介绍一下这两位,这位是海鲨门门主海大川海真人。”指的是那个围着头骨的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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