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没办法了，带回去当粮食吧。”塔纱摊开手，笑得没心没肺。
好吧，从某种程度上说雅克的经历如果认真的讲起来的话说不定是一个感人的故事，但是塔纱没有兴趣听，雅克也没有什么兴趣讲。两人只是猎食者与猎物的关系，猎食者不会去同情猎物，猎物也没有笨到妄想与猎食者沟通的程度。
一手将雅克拽起来，塔纱没有做任何禁止他行动的动作，只是走到窗户旁，简单地对着他说了一句，“跟我走吧。”
雅克也不会逃，这种无意义的尝试，除了浪费体力与精力没有任何用处。
乖乖跟在塔纱身后，跃出窗户——因为房间满是血迹，为了避免麻烦还是选择不告而别，不过可以想象第二天清晨旅店老板会有多么的震怒……或者是惊恐？
夜晚的月色还算明亮，塔纱本来打算就这么离开拉伯纳，但是显然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嘉拉迪雅，塔纱很是无奈，“你又想怎么样啊？”
嘉拉迪雅显然无法凭借对妖气的感知察觉到雅克，充其量只是判断出欧吕尔身边跟了一个人类而已，不过介于这个人类的气息不是她熟悉的这个城镇的人，那么她也只能暂时判断为这就是刚才被欧吕尔杀掉的那个“人类”。
那么问题随即就来了，“……他真的活了？”
“嗯，在我吃掉他内脏之后又完美地复活了。”塔纱点点头，增加了一点重点内容，嘉拉迪雅的表情更加的不可思议。
“好了，如果在你愤而离去之后又特意拦在这里只是为了证明他还活着的话，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请让开吧，我要离开了。”没有什么心情在这里废话，塔纱开门见山。
“……我需要你的帮助。”似是很不情愿，嘉拉迪雅沉默许久，才像是真正下定决心一样开口。
“哈？”忍不住张口结舌，塔纱盯了嘉拉迪雅半晌，终于忍不住大笑了出来，“我是耳朵出了毛病还是今天是愚人节？你让我帮你？大剑请求觉醒者帮忙？！”
“你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的，另一个觉醒者进来了，而我根本无法应对！”原本提出这样的请求就让自己很难忍受，更不用说还遭到了嘲笑——虽然这种嘲笑早也遇见到了，但是嘉拉迪雅仍旧感觉愤懑与难堪。
“我当然知道啊，关键是，这跟我有何关系？我为何要为了一个敌对的大剑而跟一个实力还算不错的非敌对的同类干一架？”塔纱缓缓收起笑容，冷淡地回答。
而她的问题，嘉拉迪雅回答不出。
“既然了解了，那么就让开。”冷冷地对着面前沉默却仍旧挡在道路中央的嘉拉迪雅说道，塔纱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到其他了。”虽然恨不得立即掉头离开，但是嘉拉迪雅仍旧勉强自己保持冷静与清醒——除了欧吕尔，没有任何阻止那个觉醒者毁掉这个城镇的办法，虽然她也不确定欧吕尔是否会帮忙，或者是她同样会毁掉这个城镇，这相当于一场博弈，还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愿意跟你赌博。
“你觉得我会答应？”好笑地挑眉，塔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你……并不坏。”最起码，在嘉拉迪雅的记忆里，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欧吕尔一直是一个虽然嘴巴很硬行事也古怪但起码可以讲得通的人——当然这是在她身为战士的时候……现在的话，既然低调地潜入城镇而且答应她并不会毁坏这里，应该也能抱有一丝希望吧？
“哈！我可一直认为觉醒者都是些变态血腥喜欢四处杀人吃内脏毁坏城镇外形恶心万恶无赦沟通根本没有什么必要可以直接杀掉的家伙！”冷笑着说出基本上所有战士眼中的觉醒者形象，虽然这都是组织灌输给战士们的，但是也的确是大多数战士的共识，不管她们是否真正见识过觉醒者，“对泯灭人性的家伙说什么‘你并不坏’，不觉得很可笑吗？”
“欧吕尔？！”嘉拉迪雅目瞪口呆地听着欧吕尔的话，感觉这与其说是嘲笑还不如说是发泄，发泄不满？
“不就是觉醒了吗？我还是我啊！就算是构造改变了，食性改变了……好吧，性格似乎也变得恶劣了，基本上没有什么所谓的‘人性’了，这些足以成为被以前的‘朋友’想要杀掉的理由吗？我吃了内脏杀了人，那又如何？我只是要活下去而满足基本需求而已，总比那些因为其他原因而杀人的家伙要好一点吧？”
憋在心里许久的东西终于倾泻而出，虽然不怎么在乎但是以前相处还算不错的战士眼中的改变仍旧让塔纱极不舒服，“就是因为我觉醒了，所以我就要被杀掉，如果不是我强大不会轻易死掉，还不知道要多少次死在曾经共处过算是‘同伴’的家伙手里！你也是吧？如果你能杀了我，肯定第一时间杀了我吧？现在却反过来说‘你并不坏’而寻求我的帮助？鬼才会帮你啊混蛋！”
不满一泻而出，塔纱顿时轻松了很多。甩了甩长发，不再管挡在自己面前嘉拉迪雅，塔纱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欧吕尔！”被她的一大段话震得半晌才回过神来，嘉拉迪雅连忙转过身，对着她的背影叫道。
塔纱没有回头，但是突然照在她面前的光线让她不得不停住脚步。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街上乱晃？不怕出问题啊……啊！”几个卫兵打扮的人从街道的另一边走过来，脸上有一道疤痕像是领头的中年人对着塔纱三人喊道，等到光线射到站在塔纱身边的雅克，卫兵顿时警觉起来，“你怎么回事？衣服破成这样，还全是血迹？！……拉迪雅修女，这是怎么回事？”
“哦……该死的！”塔纱愤愤地翻了个白眼，而她身边的雅克则无辜地摊开手。
……好吧，没有在离开前给他换一件衣服，真是个天大的失误……
第20章 蜂群
“也就是说……你跟这个家伙在玩游戏，衣服上的不是血迹而是番茄酱而拉迪雅修女误以为你们有什么事情而叫住你们询问？”被嘉拉迪雅称为薛度的青年似乎是这一群卫兵的头领，自然也负责对塔纱几人的审问。
“是的！”塔纱重重地点头，站在她身后的嘉拉迪雅与雅克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极力装作跟这个说辞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
“你骗鬼啊！”“啪”地一声狠狠拍在桌子上，薛度怒气冲冲地吼道，“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哪里像是番茄酱啊！”
“唔……”略微有点为难地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塔纱偏头想了想，极其无辜，“那么……你看这家伙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呢……”
“那么他就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了吧！”薛度眼神狠地扫过雅克的一身血迹，眯起眼睛。
“喂喂喂我可是彻头彻尾的受害人啊……”雅克无奈地摊开手，明明是他最倒霉好不好，被杀掉又被吃掉内脏现在却被诬陷为杀了人，即使他不怎么在乎也忍不住小声抱怨一下。
塔纱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雅克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罪魁祸首。
“总之，你们二人的行迹太过于可疑了，绝对不能轻易放走。至于拉迪雅修女，一定也是觉得两人可疑而叫住他们询问的吧？”转向嘉拉迪雅，薛度的表情明显缓和了很多。
“……是的，给你们添麻烦了。”微微点点头，嘉拉迪雅温言回答。
“下一次的话不要这样大意，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就告诉我们处理吧，只是您一个人太危险了。”
“抱歉，我会注意的。”嘉拉迪雅转头看了看塔纱，“那么这两个人……”
“暂时逮捕起来，然后查看城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薛度一挥手，几个卫兵走上前，就要将塔纱与雅克压下去。
“请等一下！”想到不论拉伯纳的守卫如何，塔纱也一定会轻易逃走，嘉拉迪雅不由开口叫住。
薛度奇怪地看向她，“怎么……”
还没等薛度的话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呼喊声中饱含的恐惧让屋子里的人不由自主地呆住，半晌才反应过来。
冲出屋子，入眼的是庞大而形状奇怪的觉醒者，惶恐四处逃散的人群，还有浸满鲜血的街道。
“……妖……妖魔！”一个卫兵一声惨叫，手中的兵器一声脆响掉到地上，却很快被嘈杂的声音淹没。
胆怯，恐惧，绝望。
这是人类在比自己强大的事物面前最先感受到的。
“你们在惊慌什么！”一声断喝，切断了在卫兵中蔓延的惊恐，薛度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觉醒者，抽出腰间的长剑，语气坚定地低吼着，“我们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我们要保卫圣都！不管对方是妖魔还是别的什么！将威胁驱逐出拉伯纳是我们指责！”
几句简单的话，却如此的不可思议。惊恐转变为坚毅，卫兵们抽出腰间的武器，捡起地上的兵刃，即使身体仍旧颤抖着，却似乎是有了必死的决心般，勇敢地直视着肆意妄为的觉醒者。
象征着战斗的信号响起，不再管塔纱与雅克，薛度带着卫兵迅速离开，消失在惊慌四散的人群中。
骄傲的圣都，在经历了无数的血与火的洗礼之后，闪烁着不同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