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瘿——北京城非主流故事(101)

“27。”

“27？比我大7岁？看不出来，老革命了嘛！”她一面笑，一面小心地插上蜡烛，并一一点燃它们，“许个愿吧？吹的时候轻着点儿，别吹上唾沫星儿，我好想吃这个蛋糕的！”

无法形容我多么喜欢她的率真！我轻声说道：“愿望我许好了，还是你替我吹蜡烛吧？我可不想让这么漂亮的蛋糕染上我的病气！”

“这可是你过生日啊！怎么能让我来吹蜡烛呢？这样吧，我把蜡烛一根根取下来，你一根根地吹，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于是，她伸出小嫩手，将蜡烛一根根地捏了下来，轻轻捧到我面前，我轻轻一使劲，“噗……！”蜡烛灭了，升起一股白烟，她又取下第二支……随着第27根蜡烛的熄灭，她小声地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好啦，终于可以吃蛋糕了！”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手脚麻利地将蛋糕切开，放到两个心形的纸盘里，端一份给我，自己则大口地吃起另一份来，“我男朋友要是有你一半好我就知足了！他小气得很，我过生日的时候连块蛋糕都不给我买，跟他谈了一年多的朋友，连一小朵玫瑰都没送过我！成天就知道憋在家里看书！”

“你们为什么分手？”

“他考托福出国了，我还去机场送了他，临上飞机前，他说：‘为了我们各自的幸福，还是分手吧，免得将来纠缠不清！’你说，他还是人吗？”她一嘴的奶油，一脸的气愤。

“是人，但不是个好男人！有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却不懂得珍惜！”

她舔着嘴角的奶油，抬手看了看表，大叫道：“糟了！护士长该查房了，我得赶紧回去值班，这袋子里是水果和小零食，你自己慢慢吃吧！这是你的钱包，收好了啊！丢了别赖我！”

“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了？你拿去吃吧！”

“不，不，不！那群饿狼，拿过去都得被她们分了，这是你请我吃的，轮不到她们沾光！我想吃会来拿的！谢谢你的蛋糕！再见！”说完，她像燕子一样飞走了。

病房里又恢复了平静，我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生疼生疼的，看来这美好的感觉不是梦……

『89』第十二章还是有赢家

输赢本是人定的，

说我赢我就赢，绝不谦虚；

说我输我认输，绝不掩饰。

都想赢，可第一只有一个，

都怕输，可垫底的却有一片。

输了的人会害怕，怕人知道自己输了，

赢了的人也会害怕，怕什么？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随着身体的逐渐恢复，我感觉到一种新的力量在陈旧的躯壳里面发了芽，似乎要从本来的生命里再长出个新的我来。

一向认为满盘皆输的我开始重新审视身边的世界，才发现，原来还是有人赢了，输的也不一定就是我……

『90』12。1又是一年春来早

有了蒋月霓，生病住院竟然也成了非常快乐的事情，除夕之夜，她一面抱怨自己倒霉值夜班，一面拿出了保温饭盒，里面是满满一大盒热饺子，“来，尝尝我的手艺！三鲜馅儿的！绝对比医院食堂的饺子强百倍！”

吃完了饺子，她拉开了窗帘，远方的夜空上不时闪现着美丽的烟花。看来，为了贪恋烟花的美丽，越来越多的人甘愿冒险，一再违反“禁放”规定，用这种传统的方式来庆祝春节。

“你不介意我打开窗户吧？”她回头问我。

“随便你！”

她使劲地推开窗户，很久没开窗了，合叶紧得很，好容易只打开了半扇，不过足够冷空气自由往来了，“这里都快把我给憋死了！到处都是消毒水味儿！还不准我们洒香水！真讨厌！”

“护士是白衣天使，人见人爱，多么光荣的职业啊！别人都干得开开心心，怎么就你不高兴呢？”

“开心？你可不了解我们的辛苦！又脏又累不说，还要受气！医生欺负我们、护士长欺负我们、老护士欺负我们、连病人都欺负我们！3病房的那个家伙大年三十也不让人过舒服了！躺在床上装病，死猪一样哼个不停，护士长偏偏叫我给他导尿！他那个‘家伙’不知多长时间没洗了，全都是尿碱、粘忽忽地恶心死了！我刚想给他插尿管，他却……真该死！……”这小丫头，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而且哭得非常伤心。

“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的领导？”

“我告诉护士长了，可她却说就我事儿多，当护士的哪有没被病人骚扰过的，又不是原则性错误，忍了算了！”她越哭越伤心，呜咽着说：“都怪我，平时总跟领导顶嘴，他们就这样报复我，专派我去伺候那些变态的色狼，要不就是派给我最脏最累的活儿，还在一边看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