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瘿——北京城非主流故事(109)

『97』13。2光合作用

在父母的一再催促下，我跟蒋月霓计划于“五一”前举行婚礼。虽然现在非常流行结婚后分家另过，而且对于我来说买套房子根本不成问题，但我还是在征求了蒋月霓的意见后，决定搬回家来住。理由很简单，父母需要照顾，而蒋月霓则需要家庭的温暖，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她心灵上的阴影。

婚礼是由赵非策划并筹备的，在高尔夫球场举行了露天婚礼。翠绿的草地上，热热闹闹地聚集着一群亲戚朋友。我穿着笔挺的西装，蒋月霓披着洁白的婚纱，面对众人的见证，发誓永远深爱对方，无论饥寒交迫还是颠沛流利，都永远相伴，决不背叛。蒋月霓非常激动，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泪花。可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一场仪式，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感受。然而令我兴奋的是，终于见到了那个一直想见又怕见的人——刘天立。

这家伙平时邋遢，今天一身西装还真挺精神，站在一旁道貌岸然地冲我傻笑，“你小子，驴食槽改棺材——盛（成）人了！恭喜恭喜！”

我示意蒋月霓去招呼亲属，她温顺地离开了，我笑骂刘天立：“你的嘴还是那么臭，都当上领导干部了，还没个把门儿的？今后怎么给手底下人做报告啊？”

他看了看新娘子，又看了看我，“怎么把新娘子支开了？怕我揭你的老底儿？还是怕我第三者插足？”

我捶了他肩膀一拳，“放屁！我是怕你说话吓着她！人家可是地道的纯情少女，受不了你这些屎尿屁！”

“好漂亮的姑娘！怎么泡上的？介绍介绍经验嘛！

“就是上次腿断了住院的时候认识的，她是个护士，不过现在辞职不干了。”

刘天立点了点头，“那又脏又累的活，不干也罢！你说你命多好！断条腿能捞个媳妇儿，我上次发烧到医院打点滴，伺候我的都是老太太！连个受诱惑的机会都没有！”

我左右环顾了一下，表情严肃地警告他：“告诉你，千万别把我以前的事情告诉她，她一个黄花儿大闺女……我怕她接受不了那些往事！”

“你小子可真有福气！都是二十大几的人，你都玩儿了卅女人了，我连女人边儿都没摸着呢，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你丫到底有正经的没有？”说实话我越来越不待见他，但今天是我自己的好日子，不想被这个家伙搅坏了心情。

他强忍住笑，拉我到一张桌子前坐下，诚恳地说：“齐子，都结婚了，就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你不待见我——这我知道，可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们多年的友谊彻底抹杀呀！从始至终你都没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今天你结婚，就让我这不痛快的人痛快痛快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走进官场吗？”

“除了金钱美女你还能为什么！”

“在你眼里边儿，我就那么俗？哎……说句心里话，自从我老爸接替了何佩黎的位置后，我的心就一直揪着，他太老实了，哪能斗得过这帮蔫土匪？你说垂泪玫瑰是傀儡，其实我老爸现在才是真正的傀儡呢！有了工程任务，都是上面直接派给泰德兰提公司，我老爸要是提出点反对意见，他们班子内部鸡一嘴鸭一嘴能炸了窝！虽然是一把手，却做不了底下人的主。就他那直脾气，还没上任几天，就已经沤了好几肚子气，那些人合起伙来跟他对着干，其实他还能干几年？为什么非要把他往死里挤兑？我真怕老爷子撑不住！”

“于是，你就舍身杀入官场去帮他？”

“那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呢？打虎要靠亲兄弟，上阵还得父子兵嘛！我在下头还能看到点实情、听到点实话，免得他们串通一气骗老爷子！防止他们哪天设个圈套把老爷子给套进去！你知道吗？很多贪官都是被人稀里糊涂拉下水的！要是让他们攥住什么把柄，你想不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都不行！有我在老爷子身边儿，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话说到这儿，刘天立的脸上充满了正气，跟往常吊儿郎当的他判若两人。

我突然对他肃然起敬，觉得这个家伙还算有点人味儿，回想起以前我对他的恶劣态度，顿时一阵脸红。好在关键时刻来了救兵，赵非笑着迎了上来，“齐哥，这位老兄怎么称呼啊？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这位是我经常提到的刘天立，这是我新认识的好朋友赵非！”

赵非在握手的同时仔细盯着刘天立看，不断地说：“久仰，久仰！”

刘天立笑了，转头问我：“你是不是在小兄弟面前净诽谤我了？要不他怎么跟看野生动物似地看着我？”

赵非也很不好意思，连忙解释，“不，不！哥一直都说你是他的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