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瘿——北京城非主流故事(46)

几个月以来一直压在心头的乌云拧成了一团，夹杂着闪电雷鸣，全部爆发出来，我一时也顾不得脸面，将所有心事都倒了出来，即便有一天刘天立背叛了我，将我搞得身败名裂也无所谓。

“完了？”刘天立从鼻子中喷出两股烟，平静地睁开眼睛，斜瞟了我一眼，刚才他一直都闭着眼睛，我还以为他睡着了呢！其实睡着了更好，我发泄痛快了，他也什么都没听到，可他偏偏没睡着，这可惨了，说不定又要发表什么反动言论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听什么？”我问。

“你介不介意把鞋和袜子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脚？”他问道。

“脚？脚有什么可看的？”我踢掉鞋袜，将瘦长的脚翘到了桌子上，炫耀上面的死皮，坐在邻桌的人们纷纷露出了呕吐的表情。

“很好，可以放下了，”刘天立勉强忍住不吐，奸笑着说道，“我就想看看，你的脚长出蹼来没有……哈哈哈哈……”

我将烟头丢了过去，骂道：“你大爷的！你骂谁是‘鸭’啊？”

“这世界真是乱了，为什么我的朋友接二连三都成了鸭？难道是彗星撞击火星后导致宇宙磁场发生变化，促使人类的思维产生突变的结果吗？难道时下流行吗？难道人类社会再次向母系社会过度了吗？……如果这回没考上研究生，我干脆跟你学做鸭算了！”

我对他夸张做作的表情厌恶之极，起身欲走。

“别，别，齐子，别生气！”刘天立抹着笑出的眼泪，一把将我拦住，“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一直没好意思问你！其实没什么丢人的，都是两相情愿的事情……”

“再跟你说一遍，我不是鸭！即便我们之间发生了关系，我也是被迫的！是不情愿的！我从没有真正在乎过她，我的最爱只有芳芳一个人！”我粗暴的怒吼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将目光抛向我们这里，以为看到了一个神经病。

“想听听我的看法吗？你那个姐姐一定在心理上存在问题！正如你刚才说的，她情绪相当不稳定，忽好忽坏，甚至在一分钟内发生180度大转变。这在一个精神正常的人身上是很难看到的，这绝不是个性因素！我怀疑她有精神分裂倾向，或者还有多重人格裂变倾向，这虽不是什么大病，但如果不及时治疗也会导致很多严重问题的发生。”满嘴歪理的刘天立讲起心理学来竟然头头是道。

“对，你说得有道理，我记得公安局的那个王副局长也是这么说的，可我不懂心理学，怎么可能帮助她克服心理障碍、恢复正常心态呢？”我本身就是个心态不十分正常的人，自身难保，怎么可能去帮助别人呢？

“我倒是可以帮你出出主意，这样吧，你容我几天时间思考一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一定会帮你找出解决的办法的！我就不信，凭我‘刘大明白’的智商，会斗不过一个中年少妇！”

“吹吧！你！”我看着刘天立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虽充满了忧虑，但总算有了个帮手，踏实多了。

『41』6。3触目惊心

告别了刘天立已经是深夜时分，马路上非常的冷，多数人都猫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美梦。我不想跟个幽灵似的在马路上逛荡，便信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站在楼下往上看，整栋居民楼没有一丝灯光，死气沉沉的。芳芳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经常不在家，不再让灯通宵亮着以趋散心头的恐惧。

我并不想上去扰乱芳芳的美梦，但外面冷得要命，秋风如钢针一般扎入我的骨头，让我一阵阵地颤抖。楼上那片黑暗对我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那里有温暖的被窝，还有心爱的女人，我十分渴望将僵直的双手伸入芳芳的怀里，以获得片刻的温暖。在黑暗的楼道里犹豫了半天，我最终还是哆嗦着打开了那扇冰冷的防盗门。

为了不惊动芳芳，我尽量放轻了脚步，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迎面而来的竟然是一股陌生的气息！我站在黑暗中，努力克制混乱的头脑，稳住神，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果然不是做梦，卧室里的确有两个人的鼾声！一个是芳芳的，另一个竟然是个陌生男人的！

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撞，胃中的酒精不断翻腾着，我仿佛跌入了一个不见底的深渊，又仿佛被没有尽头的黑暗包裹着，完全动弹不得。

我是男人，是个要脸的男人！我无法接受这顶强加在头上的绿帽子！现在回想起来，假如我当时能够安静的走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然后平淡地中断我与芳芳之间的感情，那么在给奸夫淫妇留面子的同时，也给自己留了面子。可我却傻到了极点——我开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