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瘿——北京城非主流故事(7)

“我叫齐雪松，通常人们都叫我齐子。”

“好，齐子，下周五你到这里来，放心，我不会让你再等那么长时间了，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再见！”当着缨子的面，她的脸再次恢复了冰冷的表情，刚才那一丁点儿的柔和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了门才发现外面下起了滂沱大雨，我上了缨子为我叫的出租车，临开车前，我示意司机稍等一下，冲着缨子叫道：“你们经理到底是个什么人？”

缨子猛地回头，冲我淡淡地一笑，非常漠然地告诉我：“她是个好人！”

车开了，从反光镜里往后看，酒吧的灯光越来越远，我心里充满了疑惑。

距离我和芳芳合租的楼还有整整两条街，我突然叫道：“停车！师傅！停车！”

司机猛地踩了刹车，疑惑地问：“到了？”

“到了！”，我看了看记价器，上面显示28元，我神气地从钱包冲抽出一张50元的钞票，“别找了！”

司机满脸堆笑地冲我道谢，并主动要将车上的一把破雨伞送给我，我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下了车，走入滂沱的大雨中。

手表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马路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白光，周围连条狗都没有，只有我一个没带伞的傻b在闲逛。冰凉的雨水瞬间就将我淋得透湿，也使我的头脑更加清醒。我信步往前走，来到小区外的工商银行前，将那张卡插入了自动取款机，里面显示的余额吓了我一跳！一万元！整整一万元！想不到一文不名的我瞬间就成了万元户！简直不感相信！

仅仅是拍几张照片，能挣这么多钱吗？我捏着这张小卡片，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迷迷糊糊地往家里走去。

芳芳本来很生气，因为从下午开始就见不到我的影子了，打电话也不接，但是看到我落汤鸡的样子，立刻展现出她贤妻良母的优良品质，“快把湿衣服脱下来，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我给你做点儿吃的！”

我糗在温暖的被窝里，大口大口地吃着卧了鸡蛋的面条，芳芳坐在一边傻笑，“你这是去哪儿啦？也不带伞，感冒了怎么办？吃了面条再吃两片阿司匹林，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啦！”

我放下面条碗，将芳芳搂在了怀里，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儿，摸着她烫人的奶子，心想，这才是我的女人，有钱又怎么样？我可不想跟块儿冰睡觉，我需要的是个一盆儿火旺似的女人！

『6』1。4锁定目标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道理我从小就懂。

第二天一大早，芳芳例行公事似的在我的嘴唇上印了个鲜红的唇印后，极不情愿地上班去了。她现在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成天忙着约见客户，然后告诉人家世间多么险恶，人活着有多么不容易，有多少灭顶之灾随时准备降临到您的头上，出门让汽车撞死、下雨让雷劈死、坐电梯摔死、吃过期食品中毒……等等，听了她的话，凡是活着的人都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但是，他们又不得不为险恶的将来担心，最后只好接受芳芳的建议，签上一份保单，幻想着将来那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在芳芳决心投身保险事业前，我认为她是个少言寡语、矜持柔弱的小女子。但是，随着她保险销售业绩的不断攀升，我发现她竟然比“大忽悠”酒吧的老板还能“忽悠”！她总是用甜蜜的声调跟顾客交谈，掰开揉碎地跟人家摆事实、讲道理，让人家明白，——人固有一死，或“一文不值”地“白死”，或“因祸得福”地“发一笔”。在她的劝说下，许多人都慷慨解囊，为自己购买了高额的保险，并且期待有一天自己突然“完蛋了”，以便于给家庭带来一笔不小的财富。我敢打赌，这世界上至少有90%以上的人怕死，但是，在保险公司的作用下，至少有30%的人能够正视死亡。似乎有了一笔银子垫底，人们就可以大义凛然地慷慨就义！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认为所有的保险公司都应该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

尽管我对芳芳的职业怀有非常大的偏见，但她本人却是个无可厚非的好女孩。毕业后我一直无所事事，连个正式的工作都没有，她却死心塌地跟着我，保险公司的工作非常辛苦，压力也很大，可她毫无怨言，而且对我非常慷慨，即便是我拿着她的薪水出去臭吃臭喝，她都不计较。有时候我经常暗下决心，等将来有了钱，一定堂堂正正地把她娶进门，让她给我生个胖儿子。当然，这是我内心中的一个秘密，从没有告诉过她。女人嘛，总要让她有点危机感，如果让她觉得自己有盼头儿、有出头的日子，她就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女人——天生就是贱命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