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29)
然后不待对方阻拦,气势汹汹地一推门,“哐当”响的一声,走进去了。
屋内的交谈声霎时间沉默了下来。
大夫人和陆新禾抬头看去,见是钟黎,前者一时间面露尴尬,后者却悄悄翘起了唇角。
不待大夫人质问,陆新禾先一步起身,把钟黎牵到了身旁坐下。
见他脏着手,黏唧唧的,唤下人送了湿帕进来,握住手腕,手把手地给他擦干净,顺着重新变得白净的细嫩的指头缝插进去,五指相扣,低头浅笑着问:“怎么出门一趟,弄的脏兮兮?”
钟黎没听清他在问什么,此刻,他的全副心神,都被堂上坐在大夫人身旁的那个颇为熟悉的女人吸引走了。
是的,熟悉。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钟夏瑶。
钟黎只觉得一时间,心里尽是说不出的气。他恶狠狠地瞪着钟夏瑶,把漂亮的眼睛睁得圆滚滚,小脸都气红了。
钟夏瑶被他看得是十足心虚,低下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大夫人原本还觉得有些尴尬,有种被苦主撞上门的感觉。结果见自己嫡亲的儿子旁若无人地和那野小子亲昵,冒起火,端坐起来,脸色摆得好不冷淡。
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了,当着钟黎的面儿,大夫人开口:“禾儿,你屋里没个女人总是不行的。钟姑娘是钟黎的妹妹,说起来,也算一家亲。你收了她,娘以后再不管你。”
陆新禾还没表态,钟黎却腾地站了起来,凶巴巴的,白白的脸蛋上气着两团红儿,一跺脚,“谁跟她一家亲了!”
钟夏瑶听了,心里气极。碍于在大夫人面前要装模作样,不好骂回去,只能低着头掩面装可怜。
大夫人见不得钟黎这副没规矩的样子,气得一拍桌子,“大胆!”
钟黎被吓得一缩脖子,鹌鹑似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摔,却是被陆新禾扶到怀里了。
拍着青年的背给他顺顺气,神色未变地看向他娘,说:“娘,我说了,我不会要旁人的。”
大夫人见他维护着让自己生气的野小子,也委屈。心说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如今竟和别人合伙儿起来气自己了。
她红了眼眶,“禾儿,娘这是为你好。”
陆新禾没应。低头在钟黎耳畔低语了两句,不知说了什么,钟黎一怔,河豚一样气鼓着的脸蛋消下去,忸怩地看他一眼,有些害羞,抿抿唇,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又看向钟夏瑶,疏离地开口:“钟小姐,我还有事要和我娘商量,就不送了。”却是在委婉地赶人了。
钟夏瑶到底还是要些脸皮,尴尬地笑笑,被小厮带出去了。
堂屋此刻只剩下大夫人和陆新禾母子二人。
大夫人还在生气,板着脸,不愿看他。
陆新禾低叹一声,走到大夫人身前站定,挺立着直直地跪下,握住大夫人交叠的手,轻声喊:“娘。”
大夫人见了,也顾不上生气,心疼地训斥:“你这是干嘛,快些起来!”
陆新禾不动,“娘,你听我说。”
大夫人拗不过,无法,只能听着他说。
“娘,我喜欢钟黎三年了。”他说的平淡,“这是第三年,儿子终于找到他了,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大夫人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愣愣地瘫坐在椅子,好半晌,伸出手帕擦擦眼角,将泪水揩去,一摆手,“罢了,我不管你了,随你去吧。”
32.述情
陆新禾回到院里,守门的小厮迎上来,向他点点头,小声:“钟少爷在屋里。”
知道了,便迈开步子往内室去,很急,迫不及待的。长臂一挥,退散了身后跟着的下人。
钟黎躲在里面,坐卧不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媳妇儿似的,很忸怩地搅着袖领,把上好的布料磋磨得一团糟。
陆新禾看见了,心里也急切起来。说不出的急切,热乎乎的,把一颗心泡得滚热。
钟黎这边还在发愣,一扭头,却见人回来了。脸一红,知道被他看去了刚刚自己纠结的模样,怯怯地低下头。
陆新禾那颗心越发热了。
他走过去,步子迈的很大,一股子急躁味。拉扯着人家坐到床上,一点也不害臊地直直盯他,“给我个答话,行吗?”
钟黎羞的整个人都烧起来了。掩着衣领,眼神东瞟瞟西瞧瞧,就是不肯往陆新禾身上落。
陆新禾心里面急,又不敢催,怕吓着他,把人又吓回蚌壳里去。
强忍着,不敢太露骨。
扶住他的肩膀正对过来。手抬起下巴,大拇指摸在脸上,满是怜惜地摸着,一开口,声音嘶哑的不像样子,“钟黎,我这辈子,真算是栽在你身上了……”
钟黎不知怎的听了,眼眶潮湿起来,热胀胀的,鼻子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