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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魔(58)+番外

几乎只是一个闪神的时间,叶白便觉自己身子微倾,同时后背一重,却是歪倒在了榻上。而也正是此时,一阵微微的疼痛和湿润自喉咙处传来,却是喉中突起部位被牙齿轻轻的咬了一口。

已经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了。叶白不觉微微抬起头,同时舔了舔干涩的唇。

有轻微的刺痛。叶白这么想着,还没来得及分辨是喉咙中还是唇上的更难忍耐一点,就见闻人君单手撑起身,而另一只美如脂玉的手,却已经解开他的衣衫,并滑入其中。

叶白的身子颤了一下,为那一份并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习武之人就是隆冬也不会着厚衫,何况是时已入夏的六月?闻人君的手并没有直接贴在叶白胸膛上,然而透过一层薄薄的贴身绡衫,叶白却能毫不困难的觉出那只手的干燥和稳定……

是惯常拿剑的手。叶白这么想到,心跳忽然就平稳了下来。

稍稍闭眼,再睁开时,叶白已经抬眸看向身上的闻人君。

方才的吻,以及现在正在进行的爱抚,闻人君都做得很细致很温和。然而在做这些温和动作的同时,他的神色,却并无多少温暖之意,甚至那一双宛若寒潭深渊的眼,也只如罩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晰。

叶白看着那并无什么神色的面孔一会。

随后,他忽的抬了身,轻轻碰了对方的唇。

闻人君的唇,还是凉的。

如水般冰凉,不浓烈,不逼人,却能缠绵直到心底。

叶白静静贴着,然后一点一点吮着,一点一点含着,仿佛要用温度化了那自体内渗透出来的冰凉。

闻人君的动作停了,贴着自己唇的人动作还很生涩,但那似乎由心底而生的炙热却似乎在证明什么,也好像在包容什么。

闻人君没有闪避,也没有迎合。然而片刻之后,他本来贴着绡衣摩擦叶白胸膛的手,却已经解下了叶白身上的最后一层贴身衣衫。

包裹着躯体的衣衫除去,叶白赤裸的身体便跟着横在身体上的交错伤痕一起,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无声的吻终于结束了。

叶白刚拉开两人,便因那直接贴于肌肤之上,再无遮掩的热度而微微僵了身子。

似乎是体恤,闻人君的手掌一开始只轻抚着叶白的肩头,同时低头轻吻着另一侧肩膀,在上面落下数个或深或浅的青紫。

叶白眼神闪了闪,继而控制肌肉,一寸一寸的放松身子。

闻人君的手就随之下滑,以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那一道道或者已经留下突起的粉白痕迹,或者只结了褐色的痂,又或者还渗着血丝的伤口。

闻人君的眼神忽然柔和了。

他俯下身,用唇覆着这些伤口,如他很久很久以前做过的那般。

叶白的唇有些干,他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身子还是不自觉的想要紧绷起来,叶白的眼中也终于掠过了一丝恼怒,同时越发强硬的控制着将肌肉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

闻人君的手指已经抚到了那苍白胸膛的异色上。

叶白一下子皱了眉,但周身的肌肉却并不紧绷,而是同先前一般缓缓放松。

吻过伤痕的闻人君再抬起身,面上已经有了些柔和之色。俯身浅浅的啄了叶白的唇,他侧起手指,挑逗似的轻划过了那微微的突起,继而夹起,放在指腹间搓揉。

叶白的指尖蓦然抽动了一下,但显露在外的肌体下的力道却依旧在主人的控制下,稳稳沉睡着……至少表面看来,确实如此。

闻人君也并不很在意,只再一次自叶白的唇往下轻吻着,从下颚,到脖颈,到肩胛,到胸膛,再将那早早因寒冷或者刺激而站立起来的另一处凸起给含进了口唇。

仿佛有什么无声的东西在一瞬炸裂了开来,一直用理智克制着自己的叶白蓦的握紧了拳,身上的肌肉刹那显出僵硬的痕迹,而与肌肉相对应的,却是那一抹不知何时浮现在苍白脸颊上的殷红。

叶白开了口,声音里或许还有些茫然,然而他一向冷静而无甚情绪的眼神在这一刻,却已然柔和:“闻人……”

这一声并没有说完。

因为就在叶白低低开了口的那一刻,一声闷响,倏忽自门外传来!

叶白刚刚柔和的眼神在刹那急转至冷锐。

而同时,闻人君神色微凛,始终拢在眼中的一层薄雾也终于散去,再露出了那深若沉渊的墨黑眸子。

片刻的静默。

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想要出去察看动静。唯一不同的是,在这片刻静默之中,叶白是看着闻人君的,而闻人君,却并没能看着叶白。

“……抱歉。”低哑的声音到底打破了静默,闻人君微微闭眼,继而起身。

叶白还靠在软榻的扶柄上,他脸颊上的红晕慢慢褪去,眼中还残留的柔和,也一点一点的收藏起来。但饶是如此,那沉沉的眼眸里,却依旧没有冰冷,没有隐怒,甚至没有哪怕一分的锐利。

叶白只是沉默着,然后直起身,用依旧稳健的手理了衣服,平静掩去那一身青紫。

闻人君站在软榻旁边。

但叶白先开了口:“我和你喜欢的人很像。”这不是问句,因为先前,闻人君已经说过。

闻人君没有出声回答,只点了点头。

“你不能把我当成他。”叶白再开了口,只是陈述,声音平淡,无喜无怒。

这次,闻人君微微笑了,只是语气有说不出的寂寥:“谁都不是他。”

谁都不是他。

至此一句,再无言语。

叶白安静了很久,然后,他极轻的应了一声,仿佛只在告诉自己:“……嗯。”

闻人君似乎没有听见叶白的声音。

叶白也并不准备让闻人君听见那极轻的一声答应,他已经再次开口:“然后呢?现在过后。”

“回飞云城。”叶白问,闻人君答,只两句平淡的对话,交谈的内容便从情愫转到了正事上。

“安排好了?”叶白问。

闻人君的解释稍微详细了些:“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堪堪一月,天下宫去付家釜底抽薪,萧厉没有了付家在幕后支持,再多一双手也动不了飞云城的百年根基。”

叶白点了头:“什么时候回去?”

“先在这里拖住付家的主力,大概十天的功夫。”闻人君道。

“到时候我过来。”叶白回道。

闻人君却不再说话。

于是叶白向外走的脚步顿了顿。他转回身,看着闻人君:“城主,你不喜欢的可以说。你说了,我就不会做……”稍顿一下,叶白再开了口,如流水般沉默绵韧,亦如流水般一往无回,“包括再不见你。”

如同禁忌被触动,斗室在一瞬之间完全寂静。

叶白站在原地,等着闻人君的回答。

然而闻人君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叶白再开了口,声音很低,低得有些柔软:

“十天之后,我再回来。”

夜很静,静得有些渗人。

在叶白离开之后,闻人君就独自一人坐在房内,对着一盏孤灯,和早已冰凉的床榻。

胸口的心脏和往常一样,疲惫的带着无数隐痛,却依旧不肯停歇的跳动着。

闻人君面上依旧平静,但眼里却有了些厌弃——并非对于那带来隐痛的记忆,而只是针对自己。

“方才,其实应当……”应当出声。闻人君低声自语。

他应当出声,应当告诉那个人,不必再来,不必再见。可是那一瞬,胸口早已熟悉了的痛楚却忽然变得陌生,仿佛杂糅进了其他许多东西,不算疼,但难受得厉害。就如同……

……如同,当初见到那个人一般。

于是突然就舍不得了。

于是本该出口的话到底没能出口。

会在万人避退时依旧毫不迟疑的回到他身边的傻瓜,闻人君只见过一个,也以为只会有一个。

然而他到底见到了第二个,并且那般相似……

“赤焰,我当初不能给你要的,现在,改护他一世周全,可好?”

“赤焰,如果还能再见……我不要你记得我。”

“我只护你一生。一生平安喜乐……”

“可好?”

夜很沉,背后的一点灯火到底不见了。叶白只静静走着,直到看见一个远远微笑着的人。

视线甚至没有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一息,叶白神色冷漠,只径自往前。

然而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夏锦却微笑着开了口:

“寻少爷,城主没让您留下过夜么?”

即将迈出的脚步停下,叶白沉默片刻:“方才在外面的人,是你?”

“方才在外面的人?”夏锦眨了眨眼,面上有些讶异,“我不知晓,我只是见寻少爷您先进了房间,城主后头也进了房间,所以同人说了说……唔,方才有人到那边去么?”

叶白静静的听着,他墨色的眸中渐渐聚起了某些奇异的情绪:“你笃定我不会杀你?”

夏锦面上依旧带着笑,他轻轻的开口:“寻少爷当然是每一次见面都会想着要杀我,不过寻少爷大概……每时每刻都会考虑城主大人的心情罢?”

叶白眼中奇异的情绪慢慢褪去,他开了口:“他喜欢你,你就让他喜欢。如果有一次你让他不喜欢了……”

叶白稍稍停顿,却没有再开口,而是径自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