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是……”
看着自己的手腕,慕容飒突然出手,制住了天残缺,并极快的扯下了他身上的衣服,让他的整个背部暴露在空气中。
这一切,都是在天残缺还没有反应的情况下完成的。等天残缺回过神来,衣服早已褪下。感觉到慕容飒压在他肩头手的冰冷僵硬,天残缺闭上眼,心中一片冰凉。静静的任由慕容飒用略显颤抖的手指抚摸他的背部,天残缺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抹浓浓的疲惫。
“慕容府主可满意了?”一斜身,天残缺轻轻的让开了慕容飒的手。拉起了衣服,遮住了背后丑陋的伤痕,天残缺淡淡的问。
“……什么时候?”看着天残缺,慕容飒突然明白了,为何前些日子为天残缺包扎的那个大夫会愤怒中带着叹息离去。
“很早以前的事了。”整理好了衣衫,天残缺的脸色尽管有些苍白,却已然恢复平静。
“那次之前?为何不说?”拧起眉,慕容飒无法忽视自己在看见天残缺背后伤痕时,从心中传来的强烈痛楚。
“……慕容府主,您要我说什么?怎么说?”看着慕容飒,天残缺自嘲一笑,“我不是女人,不可能一受伤就跑到情人怀里寻求安慰。”闭了闭眼,天残缺的脸上只余疲惫,“麻烦府主出去可好?残缺身上的伤口还要再处理一下。”这话说出来,却是赤裸裸的拒绝了——这是天残缺第一次拒绝慕容飒。
“……两天后上路。”看着天残缺,慕容飒沉默半响,才说。
胡乱的点了点头,天残缺此刻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呆着,静静的让已经被割的鲜血淋淋的伤口愈合。
“……好好休息。”走到了门口,慕容飒脚步一顿,轻轻的说。说完之后,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而留在房间的天残缺,却因为慕容飒最后那句话里所蕴含的关心和温柔呆在了原地。
怔怔的站了半响,天残缺跌坐到椅子上,无力苦笑。
飒……若你对我无心,又何苦给我希望?
第71章 半生情恨
——西凉,国师府——
时值晚秋,在肃刹的秋风下,苍翠的叶子飘落,如孤零零的过客,沧桑凄凉。
“凌墟?”一个带着馨香的身子自夜凌墟身后,轻轻靠近,“在想什么?”抬起手,夜月椟帮夜凌墟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柔声问。
“王妃。”收回了眺望远方的目光,夜凌墟看着夜月椟,冷淡的说。
“……凌墟,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微微皱起眉,夜月椟记巧妙的让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却足以让夜凌墟清楚看见的哀伤。
“……姐姐。”看着夜月椟,夜凌墟沉默了一下,改口。
“凌墟,你以前喜欢叫我月椟的……”自失一笑,夜月椟说,神色似有些失落。
“……”微微皱眉,夜凌墟没有说话,心中却升起了一抹疑惑。
没错,他以前,确实很在乎这个唯一不怕自己体内的毒的姐姐,甚至到了不愿把她让给别人的地步,更在她嫁给西凉的王爷后差点恨上了她……可是现在,现在……她回到了她身边,像以前一样……他不是,应该高兴么?
“凌墟?“关心着,夜月椟握起了夜凌墟的手,眼里却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嫌恶。
看着交握的手指,夜凌墟神色一冷,挣脱了夜月椟的手,退后一步,冷淡的说:“时候不早了,王妃应该回去了。”
“……好。”看着夜凌墟,夜月椟一愣,头一次有了自己将无法掌控眼前人的感觉。垂下眼,掩去了眼中的疑惑和惶恐,夜月椟点点头,露出一缕微笑,姿态优雅的离开了国师府。
……不是,不是!狠狠的一拳锤在了树上,夜凌墟的眼里闪过了一抹烦躁和愤恨。这个感觉……根本就不能让人安心!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醒来,什么都变了样了?抚着头,夜凌墟隐隐感觉到了痛楚,他到底……忘记了什么?那个人,到底是谁?又……隐瞒了什么!?想起了那个只见过一次的白发人,不知怎么的,夜凌墟突然有了想要再看看那个人的冲动。
想见他?夜凌墟一怔,隐隐把握到了什么。站在原地,面色变了数变,突然挥袖离开了国师府。
——城郊,小屋——
“吱哑——”枯朽的木门,发出了难听的呻吟。皱着眉,夜凌墟看着周围,竟感觉有些凄凉,抚去了墙角的蛛网,夜凌墟心中隐隐有着不悦,似乎在他的想象中,这里不该是这样。
……这里,不该是这样的……轻轻的摸着满是灰尘的桌子,夜凌墟缓缓的坐到了椅子上。如果他在……如果他在,他会整理,还会为他熬药……他……
“残……缺……”喃喃着……夜凌墟无意识的发出声音。然而,说完之后,夜凌墟就愣在了原地。
残缺?谁是残缺?残缺……
“呜!”闷哼一声,夜凌墟的头突然传来了一阵痛楚。
“该死,怎么会……”咒骂了一声,夜凌墟想到了那个虽然救了自己,却在最后一刻制住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
静静的坐着,等脑海里的痛楚减轻了些,夜凌墟站起来,走到了房间其他的地方。
“……”当看见屋角的炉灶上那一罐已经干了的药渣时,夜凌墟眼神一闪,眼前隐隐出现了一个拿着药碗的模糊影子。
……我忘了什么?抿着唇,夜凌墟的眼神慢慢幽暗下去。那么,上次的毒,会是……眯着眼,千般念头在瞬间掠过他的脑海。但最后,却都化为了两个字。
“……残……缺……”
“咳咳——”半捂着唇,天残缺近乎麻木的看着顺着手臂流下的大量鲜血。
“咳……呜!”断断续续的咳嗽着,天残缺的额上,冒出了点点冷汗。好不容易将胸中翻涌的血气压了下去,他斜靠在床柱上,无力的抹去唇边的血迹。
究竟……还有多久?一年,十个月,八个月,或者更短些?怔怔的看着衣衫上的血迹,天残缺的心,突然变得空空落落的。
对于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的天残缺,死亡,给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冰冷和僵硬。没有丝毫温度的冰冷,已经无法动弹丝毫的僵硬。
那么……快了吗?指尖的血,已经开始慢慢干涸,可是,天残缺的心,却突然开始抽痛起来。
原来,我不是没感觉啊……苦笑着按住了胸口,天残缺带着些许自嘲想到。看着身上脏污的衣服,他皱了皱眉,走到衣橱边。
然而,在拿衣服的时候,天残缺的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桌子上的镜子。
“当——”的一声,镜子摇晃了两下,掉到了地上。
微微一怔,天残缺弯下腰,打算把镜子捡起来。但,他的指尖,却在碰到镜子的边沿时,僵住了——镜子里,倒映出了苍白、疲惫的人影。一个没有半点活力、宛如死人一般的天残缺。
看着镜中的人,天残缺呆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呵呵……”半响,天残缺捂着脸,低低的笑了起来,“原来……原来……”无力的靠着衣橱,天残缺自语:“天残缺,天残缺……你求他不要可怜你……但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人如何不可怜你?”用力的闭上了眼,天残缺只觉得体内的血液一点一点凝固冻结。
“罢了……”慢慢的睁开眼,天残缺的眼里,依稀褪去了什么东西,想着自己和慕容飒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笑得惨淡,“就算你一无所有……也至少为自己保留一份尊严和骄傲吧……”
半个时辰后
“叩叩——”敲门声,带着奇异的节奏响起。静静的坐在桌前的天残缺听到了敲门声,拿起了摆放在桌上的剑,走到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抬眸,浅笑,有礼而生疏。
“慕容府主。”
————
残阳如血,西凉的边境,大多是一望无际的连天大漠。视野过出,没有半分阻碍——自然,也没有半分人烟。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现下倒也真有几分这样的感觉,”看着天边的那轮红日,天残缺略带着些感叹,“可惜来的时候是黑夜,竟错过了这种美景。”
黑夜?走在一边的慕容飒微微皱眉。这种大漠,就算是来往过很多次的人,如非必要,也不会选择在黑夜中走过,而第一次来这里的天残缺却这么做…… 慕容飒没有继续想下去,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天残缺——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但此刻的他,唇边噙着一抹淡笑,神采飞扬,已然恢复了一宫之主该有的风范和气度。
“离开这里后,走水路。”扫了一眼身前的大漠,慕容飒开口,还是一径的冷漠。
“水路?”天残缺微微一怔,天下宫统辖的范围大多在江北,江北陆路多,水路少,走水路绝对没有陆路快,那么……
“去神仙府拿一个东西,之后我会亲自送你到天下宫的势力范围。”然后……该忘的都忘记吧!略略皱眉,慕容飒想着,这对他,或者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听到了慕容飒的话,天残缺沉默一下,随即笑道:“但凭府主决定。”快,或者慢回到天下宫,天残缺都不在意,对于天下宫,他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可以的话,他甚至不会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