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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缺(89)+番外

“算了……”喃喃着,天残缺放松了抓着前襟的手,枕着手臂,趴在桌子,慢慢的闭起了眼。

闭上了眼,天残缺不一会就因为精神上的疲惫而陷入了沉睡,但就是在沉睡中,身体上的痛楚却依旧让天残缺脸色苍白,眉头紧锁。

半响之后,紧闭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走进房间,慕容飒神色复杂的看着靠在桌子上休息的天残缺。

沉默的走进天残缺,在天残缺眼帘一颤、即将醒来之际轻轻的朝他的脖颈抚了一下,确是点了天残缺的睡穴。

“何苦……”轻轻的抱起了天残缺,慕容飒把他放到床上,不自觉的抚了抚他的头发,喃喃着说。

执起天残缺垂落的手腕,几乎在一搭上脉搏的时候,慕容飒就皱起了眉——混乱的脉象,昭示着主人自刚才受伤后,就根本没有做任何处理。

默默无语的看着虚弱无力的天残缺,和天残缺相处的一点一滴慢慢浮现在他眼前。

在天下宫地牢时的倾力相助。

再次见面时隐隐的惊喜。

相处时的心灵的平静。

离别前一夜的的纵容。

以及……

雪山上狠绝的一掌后,他哀戚欲绝,却依旧勉强笑着的样子。

天下宫中,当他下了那道命令时,他不可置信,心若死灰的样子。

西凉时,他满身伤痕,哀求他不要可怜他。

甚至现在,他还是一声不吭的为他着想,为他开脱……

“……何苦?”轻轻抚摸着天残缺手臂上的伤痕,慕容飒眼中,慢慢浮现了些许疲惫,“我分明……不想伤你……”

但他,却从始至终,都在伤他,还是,伤他最深的人……

“残缺……”低低的叫唤着,慕容飒将精纯的功力缓缓渡到天残缺体内,为他平息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力。

“对不起……”

三日后

“……呜……”呻吟了一声,天残缺慢慢睁开眼睛。

“什么……”揉了揉疼痛欲裂的脑袋,天残缺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

挣着脑袋,闭着眼默默的休息了一下,天残缺才真正的清醒过来。不自觉的抓紧了身上的被子,天残缺探查了一番,发觉体内所有絮乱的内力都被平息了下来,身上撕裂的伤口也已经被重新包扎。

无力的靠在床头,天残缺默然无语。这些事,究竟是谁做的,天残缺不想知道……也不该知道。

“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摊开手,天残缺看着手上的薄茧,轻声自语。

他和他……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站起来,天残缺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让湿润的风吹进了闷热的船舱。远处,已经能远远见到陆地上的建筑和晃动的人影。

“是时候……该结束了……”放在窗沿上的手慢慢用力,天残缺像在对别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飒……”靠着窗沿,天残缺闭着眼,轻声呢喃。这是,这次的声音了,却已没有了往日的缠绵哀伤,只余疲惫。

神仙府

“爹,你回来……”由于慕容飒回来并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直到慕容飒进了府,见了人,慕容语才得到消息。而几乎一得到消息,他就匆匆的赶了过来,也因此,见到了一个一直深藏在记忆中的人。

“语儿,我出去一趟,你连基本的礼仪也忘了?”看着慕容语,慕容飒说,内容虽是责骂,但语气却如同往日一般一径冷淡。

然而,慕容语却没有注意慕容飒的话,而是震惊的看着站在旁边的人,结结巴巴的说:“残……残……残哥?!”

“少府主,你叫错人了。”微微一笑,天残缺淡淡的说,语气虽温和,但其内容却极为残酷。

“残……”听到了这句话,慕容语浑身一颤,几乎忍不住冲上去抓住天残缺。

“慕容语!”然而,慕容飒冷下来的声音,却成功的制止了慕容语的动作。

“慕容语见过宫主。”深吸了几口气,慕容语朝着天残缺行了一礼,生硬的说。

点点头,天残缺也不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向了慕容飒。

“已经准备好了,麻烦天宫主在这里呆两日,两日之后,我自会送宫主回到天下宫的地界。”

“麻烦府主了。”微一欠身,天残缺客气的回答。

“房间……”点点头,慕容飒刚刚开口,就被站在一边,焦急万分的慕容打断。

“爹,我带宫主去!”急切恳求的看着慕容飒,慕容语说。

看了慕容语一眼,慕容飒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慕容语的请求。

“宫主,请。”松了一口气,慕容语看着天残缺,说。

礼貌的朝着慕容飒点头示意,天残缺随着慕容语离开了慕容飒的院子。

——————

天下宫

天暮云坐在主位上,静静的看着底下的人分成两派,激烈的讨论如何处理天残缺出现在慕容飒身边这个问题。

“要我说,他根本就没有当天下宫宫主的资格!”蓦然,其中一方一拍桌子,下定了结论。

“我操!你娘的……”然而,听到了这句话,支持着天残缺的人却不高兴了。怒气腾腾的说着,他一下子抽出了腰间的配刀,朝着对方砍过去。而被砍的那人也不客气,同样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见到这一幕,一直沉着脸的独孤寒天突然出手,一人一掌,直接将两个人打飞了出去。

“拖下去。”皱起眉,看也不看倒在地上吐血的两人,蓝沨对着身边的人吩咐。

“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等有了进一步的消息后再讨论。”看了周围一眼,蓝沨淡淡的说。

既然蓝沨已经开口了,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至于心底到底怎么想的……谁都管不了,不是么?

“宫……”转过身,蓝沨向天暮云微一躬身。

“下去吧。”低低的说完,天暮云就闭上了嘴。

闻言,蓝沨也没说什么,只是和底下的人鱼贯走出大厅。

“暮云?”但宇文静伊却没有和他们一去出去,不但没有出去,还在他们离开后,轻轻的抚摸着天暮云的头发,无声的安慰他。

“宇文叔叔,”垂着头,天暮云低低的问,“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他……是天下宫的宫主啊……”……是、我的哥哥啊!

“……”沉默着,宇文静伊叹息一声,似有些疲惫,“暮云,这就是天下宫。任何时候,都是强者为尊世界……弱者,只有死。”平静的说完,宇文静伊看着身子轻颤的天暮云,沉声问,“暮云,你打算怎么做?”

“我?”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天暮云喃喃着说,“他们不会听我的……”

“为什么?”看着天暮云,宇文静伊淡淡的问。

“我没有……”瑟缩了一下,天暮云突然说不下去了。没有什么?没有本事?是的,他的手从来都只拿画笔,他的眼,从来都只看美景,可是……

“谁?”天暮云还记得,一年前,他曾进误闯入天残缺的房间,看到了天残缺那布满全身、狰狞丑陋的伤痕。

“哥……宫主,是……”看着天残缺半裸的身子,天暮云结结巴巴的说,一半是因为尴尬,一半是因为心惊。

“是你。”披上了外衣,天残缺看着站在门口的天暮云,微微皱起眉,“什么事?”

“我是来拿……”看着地上画了一半的画,天暮云低下头,有些局促。

“画的不错。”看了天暮云一眼,天残缺捡起画,说。

“啊?呃……谢谢……”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么一句话,天暮云顿时显得手无足措。

“你喜欢画画?”看着天暮云,天残缺问。

“嗯?是啊,我……”听到画画,天暮云一下子有了性质。兴奋得微红了双颊,天暮云激动的说着许多关于画画的事情。而天残缺也没有打断天暮云的话,只是这么站着,静静的听着。

“宫主,我……”讲了半天,直说到口干之后,天暮云才发现自己居然滔滔不绝的对天残缺讲了一大堆东西,有了这个意识后,他本来就已经因兴奋而微红的双颊顿时红到了耳根。

“没事。”摇了摇头,天残缺把画还给了天暮云,淡淡的说,“既然喜欢,就不要放弃。”

既然喜欢,就不要放弃!想到了这句话,天暮云的心突然绞疼了起来。天残缺,是唯一一个在知道他身份后,还能如此对他说的人。而他呢?现在的他……还要和两年前一样的……无能为力吗?

“宇文叔叔……”慢慢的握紧了拳,天暮云咬着唇,眼里有了一抹痛苦,“我不想他有事……他是……我的哥哥啊!”

“好。”看着天暮云,宇文静伊微微笑着,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人也一扫之前的颓废,“我会帮你的,暮云。”我的……孩子。

夜,神仙府

独孤寒碧一身黑衣,如鬼魅般潜进了天残缺所住的院子。接着黯淡的夜色,没费什么力气,他就来到了那唯一有灯火的房间前。左右观望了一下,在确定此处没有其他人后,他轻轻的捅破了门上糊着的纸,通过小孔,观察里面的情况。

屋里,天残缺正躺在长椅上,闭目休息,一卷翻了几页的书被随意的放在一边,灯座里的灯芯还在燃烧着,泊泊的流下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