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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且莫言(28)

抱着君莫言走到床前,银色面具的人弯下腰,将他放在铺了厚厚垫子的石床上。

用手抚了一下床面,君莫言默默垂眸。

柔软且干净吗?还有灯油和其他东西……

“这里有人来打扫?”抬起头,看着自顾着走到桌前倒酒的银色面具的人,君莫言问。

“每天都有人定时打扫,不过不需要担心,他们不懂出去的路。”偏过头,银色面具的人笑,露出下巴到脖颈的完美线条,“说起来,莫言难道不怀疑这些东西是我弄的?这地方可并非什么人都走得进来。”

“你会铺床?”未置可否,君莫言只是问。

一怔,银色面具的人随即低低啊了一声,似有些懊恼。

“这么说也是……”像是感到无趣一般,银色面具的人转过身,又倒了一杯酒。只是这次,他却巧妙的用身子遮住了君莫言的视线,然后用指甲划破指尖,挤了一滴血到酒杯里去。

轻轻摇动着酒杯,满意的看着血滴融入颜色差不多的酒中,银色面具的人这才端起两杯酒转身,将那杯混了血液的酒递给君莫言,说:

“虽是玩笑话……不过莫言应当不介意喝一杯吧?”

看着对方递给自己血红色的液体,君莫言微一挑眉,虽接过,却只是放在手心里把玩着。

“是一种酒,酒的名字叫‘心尖血’,传言——”说到这里,银色面具的人一顿,笑道,“那传言却不太好,眼下取这酒,不过是因为我喜欢它的颜色罢了——和血一样,美丽得很。”

待银色面具的人说完,君莫言仰首喝下了酒,才说:“传言两个感情甚深的兄弟不得不反目,最后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弟弟杀了哥哥,用哥哥心头的血将酒染红,喝下腹中。又有传言说是一对夫妻历经磨难,好不容易在一起后没几年,丈夫怀疑妻子偷人,杀了妻子,事后却又发现自己误会了妻子,于是殉情自杀,死后的血将酒染红。于是有了‘心尖血’的称呼。”说道这里,君莫言皱了皱眉,“这传言不止不好,还完全不应景。”

沉默的听着,过了良久,银色面具的人才笑出声:“……如此说,倒也是。只是没想到莫言对酒也有研究。”

言罢,银色面具的人不再开口,只是站在床沿,转动这手中的酒杯,像是在等待什么。

而不过一会,他要等的东西就已经出现了。

“……你在酒里下了什么?”抚着额,君莫言拧着眉,问。

他是有下了东西,只不过……顺着床沿坐下,银色面具的人扳过君莫言的脸,打量了一会后,说:“不愧是美人,什么表情都好看……放心,只是一点迷药罢了。”

这么说着,他犹豫了一下,突然拉开君莫言的衣襟,露出对方瘦削的肩膀,然后……

——狠狠的咬了一口。

“呜!你——”肩头传来的刺痛让君莫言本来有些昏沉的神智一清。闷哼一声,他反射性的推开身上的人。

不费力的制住了对方,银色面具的人用力的咬破君莫言的肩头,硬是吞下了好几口血才起身。

“咸的……”喃喃着,银色面具的人舔了舔唇角的血迹。

淡色的薄唇染了血,红的渗人,称着银色面具,更带着三分妖异。

“虽然不是心尖血,但目前也凑合了……”依旧制住君莫言,银色面具的人突然皱眉,“啧,这个面具真是麻烦……”

这么说着,他空出一只手,揭下了脸上的面具。

呼吸有些急促,君莫言看着银色面具的人,用力的咬着下唇,借着痛楚来抵抗药性。

一张很漂亮的脸,同时也是一张很年轻的脸。但他的漂亮,却又和君莫言的漂亮有所不同。君莫言是俊秀得会让人以为是女子,而银色面具的人的漂亮,却带着十足的英气,让最浑浊的眼都不会错认他的性别。

斜飞入鬓的长眉一挑,比夜还深的眸子里似乎有了些笑意,银色面具的人用指腹细细的摩擦着被君莫言咬出丝丝血痕的唇,说:

“虽然没有内力扛着,但你现在应该还能听清我的话吧?……殷寒,我可以告诉你的名字,下次再见可别叫错了。”

低低的笑着,殷寒满意的看着在听了名字之后,再也撑不住闭上眼睛的君莫言。

“虽然你不信,不过这次我确实不过是找你来喝一杯酒罢了。”笑吟吟的,殷寒拣起披散在床上的一缕发丝,放在手心里把玩着,“自然,另一句话也是真的。等到下次,我便会开始夺走你的所有,我的……”

说道这里,殷寒脸上掠过一抹复杂。

“我的……莫言。”

——————

青穹山 皇宫围猎场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虽然这次不伤你,但好歹收点利息。”喃喃着,殷寒检查了一遍绑在君莫言手上的绳子和遮住他的眼的黑布。

然后……直起腰,环视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一眼,殷寒自语,“这地方对不会武功的人而言,遮不遮眼倒没多大差别。”

说着,他随手将抱在怀里的君莫言往下丢。但人才刚一离开他的怀抱,他心里就掠过一抹怪异的感觉。

皱了皱眉,看着躺在地上,没有吭声——自然,他都已经下药了,要是对方还吭声了他才当心——的人,殷寒踟蹰一会,还是蹲下身子,掀起对方的衣服。

尽管周围黑暗,但对于殷寒这种自小就习武的人却没有多大的困扰。因此,在一掀起君莫言的衣袖后,他就清楚的看见对方手臂上的大片青紫。

竟然忘了他身上没有内力……吐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殷寒心中竟有些烦闷。

“……真是细皮嫩肉,”勾了勾唇,他有些嘲讽的说着,“身体也轻得和女人一样——”这么说到了一半,殷寒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自己刚才抱着君莫言的情景。

——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喜欢什么爱,只是单纯的希望整一整对方罢了。

只是,刚才的感觉似乎……不错?

意识到自己可怕的想法,殷寒的脸颊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一个男人……”

抱起来倒很合手。

“没几两肉……”

纤细得让人心动。

“就像是女人……”

……如果是女人,未免也太厉害了。

低低的呻吟了一声,殷寒面上带了一丝气恼:“一杯而已,我也醉了?”

这么说着,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他蹲下身,将缚着君莫言双手的绳子解开,绑了一个新的结——一个对手负荷极大,不及时解开就会伤及筋骨的结。

“……废了也好。”收紧最后一个绳结,看着勒进肉里的绳子,殷寒站起身,走出了山洞。

骤然而至的光明让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人微微眯眼。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殷寒吸一口气,靠在山壁上,眺望着远处的云海。

苍翠的峰峦在浓厚的云层中若隐若现,初出的朝阳洒下金辉,为白色的云层平添了几分艳丽。

“真是美景……”自语着,殷寒突然聚气长啸。声音不高,却十分绵长。

“啧!真是……”半晌,他停下口中的啸声,小声咒骂了一句,便匆匆运起轻功离去。

而就在殷寒离开不久后,一道灰影几个起落,来到了他之前站的地方。

却正是苏寒凛。

此刻,他灰衫尽湿,紧紧的粘黏在身上,脸上也带着掩不住的焦躁。

扫了一眼周围,苏寒凛一下子就看见了那个半掩在藤蔓之下的山洞。只略一犹豫,苏寒凛便扯开藤蔓,大步走进漆黑的、似乎看不见半点光明的洞口。

莫言……莫言……低低的女声像惆怅、像叹惋,带着说不出的凄凉。你该是叫希羽的……

……别走!浑身重得动弹不得,君莫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哀戚的容颜越来越模糊,越来越……

“莫言?!”进洞之后,苏寒凛没走几步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君莫言。

几乎控制不住的低呼一声,他一闪身掠到对方身边,脸上的焦躁在一瞬间化为紧张和深深的恐惧。

快速的扶起躺在地上的君莫言,在发现他的双手被缚住绑在身后后,苏寒凛终于松了一口气。

并指如刀,划断了绳子,苏寒凛就待去解缠在君莫言眼上的黑巾。

但,就在他的手碰到那块黑布的时候,君莫言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刹那间,苏寒凛僵在原地,那原本已经碰着了黑布的手指再也动弹不得。

——如果他看到他,会有什么反应?在脑海一片混乱之间,惟有着一个问题,越来越清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谁?”而此时,君莫言略显沙哑的声音,也在苏寒凛耳边响了起来,如炸雷一般,让他重重的颤了一下。

“起得来?”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或者本没有考虑,苏寒凛一下子放开手,更下意识的改变了自己的声音,让它变得暗哑。

而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怔在了原地。

“阁下?……”听着完全不熟悉的声音,君莫言还没有完全自刚才的梦境中醒来。费力的撑起身子,条件反射的,他伸手摸索着脸上的东西,打算把那让人不舒服东西拿掉。

下意识的——再一次下意识的,苏寒凛死死的扣住君莫言的手,不让他扯下脸上的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