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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38)

“你去哪里?”夙沙不错问。

慕枕流道:“去找俞夫人。”

夙沙不错沉下脸道:“我说了我会带你走。离开之后,你想怎么样都是你的事,我不会管!”

慕枕流道:“你带俞夫人离开的胜算更高。”

夙沙不错怒道:“带俞夫人离开算什么胜算?!”抓着慕枕流的手指慢慢地缩紧,几乎要将骨头掰断。

慕枕流猛然挣开他的手。

夙沙不错愣了下,意识到自己下力太重,忙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

慕枕流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夙沙不错愣了愣道:“什么?”

慕枕流道:“我明知道你冒充恩师的人,却装作不知道,是想故意将你留在身边。我怕揭穿之后,你会离开。”

夙沙不错整个人雷击一般,呆呆地看着他。

慕枕流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失措,垂着眼眸,继续说下去:“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喜欢广甫兄。他见多识广,为人风趣,即使猜到我是……也从未揭破,待我一如既往。我,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个他那样的……那样的……爱人。但是,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那不过是我为自己描绘的镜花水月。很多事,人在局中,身不由已。明知是错,也愿意一错再错。”

夙沙不错哑声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枕流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双臂微微颤抖,半晌才抓着腰带,慢慢地解开。

夙沙不错眼睛始终紧盯着他,直到他解下腰带,脱下外套,才猛然惊醒道:“你做什么?”

慕枕流浑身通红、发抖,看不出是冻的还是羞的。他猛然脱下中衣,褪下裤子,露出白皙消瘦的身躯,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颤声道:“你看清楚了吗?我,我,我是个男人,用着一具和你一样的身体……喜欢你。”

夙沙不错脑袋轰了一下,完全懵了。

慕枕流咬着牙根道:“若是你救了我,我就会纠缠你,不择手段,不死不休。”

“将你拖入这个肮脏的泥潭。”

“你会受人耻笑。”

“这是什么?”夙沙不错突然打断他,手指抚上他的肩膀。

慕枕流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看自己的肩膀。一道白白的浅浅的伤疤横在那里。他自己也记不太清了,茫然地说:“被打的吧。”

夙沙不错手指一顿,沉声道:“谁打的?”

慕枕流道:“夫子。”

“沈正和?”夙沙不错眼睛眯起。

“不,是启蒙夫子。”慕枕流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情况与预想的相差甚远,有点惊慌失措,想低头去捡衣服,却被夙沙不错双手抓住了胳膊。

掌心的温度好似烙铁一般,烫得慕枕流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他一抬头,眼前的风景突然一转,人已经被丢上了床。不等他动弹,夙沙不错已经压了上来,手掌捧着慕枕流的脸,拇指轻轻地抚过微微颤抖的嘴角,双眼微微发红,声音沙哑而压抑:“来吧。”

慕枕流呆若木鸡地问道:“去哪里?”从夙沙不错问及伤口的那一刻起,他的神智好像先一步地坠入泥潭,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夙沙不错笑了笑,低下头,试探地亲了亲他的嘴角,柔软的触感让他全身心都愉悦起来,说不出的舒畅。他突然高兴起来,巨大喜悦冲击着胸膛,长久以来的郁闷和烦躁都找到了突破口。

“纠缠我,不择手段,不死不休。”说着,重重地堵住了对方张口欲言的嘴唇。

39第三十九章 心扉

慕枕流回过神来,想要推开他,却引来更加牢固的钳制。

两人唇瓣分离。

夙沙不错不悦地看着努力挣扎的他:“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慕枕流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夙沙不错见他不否认,心情又好起来,舔了舔他的嘴唇。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慕枕流惊恐地喊起来,左手想要抬起,被夙沙不错死死地按住。

“为什么不行?谁说不能?”夙沙不错的手指从他的额头一点点地往下,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处,抬起他的下巴,低头想要吻下去,对方却已经转开了头。

夙沙不错眯起眼睛道:“你刚刚说的都是骗我的?”

慕枕流道:“你听我说。”

夙沙不错道:“说什么?说你之前说的话只是想吓跑我,让我留下你一个人?”

慕枕流语塞。

夙沙不错手指轻轻地捏着他的耳垂,微笑道:“你要是敢说刚才都是骗我的,我就……把楼下吵吵闹闹的人统统杀光!”他猛然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推开窗户,翻身跃了下去。

慕枕流吓了一跳,慌忙抓过衣服,一边穿一边跑到窗边。

正要逃离木楼的几个衙役被夙沙不错放倒一排,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夙沙不错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衣裳,回头看他,似笑非笑。

“别杀他们。”慕枕流抓着衣服的手指一根根地发紧,脸热得厉害,很快缩回房间,奋力穿衣服。

夙沙不错从窗外跳回来,搂住他的腰,笑嘻嘻地说:“不杀他们也可以,你总要给我一点补偿吧。”

慕枕流差点站不住脚,几乎要蹲到床底下去,讷讷道:“补偿……什么?”

夙沙不错将人转过来,又重重地亲了上去。

慕枕流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慢慢地往后退去。

夙沙不错步步紧逼,将人抵到了墙边。不容拒绝的侵略眼神仿佛燃烧着燎原的烈火,火焰的热度笼罩在慕枕流的四周,连呼吸都灼热得要沸腾起来。

慕枕流心头一悸,埋藏在心底不敢动不敢碰不敢想的感情发出呼应般的共鸣,如雨后春笋,破茧而出,再也抑制不住。他眼皮颤抖了一下,慢慢地闭起了眼睛。

衙役们发起了第三次私逃行动,为了保证不再被发现,他们走得静悄悄的。夙沙不错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见,还是要务在身懒得理,总之没有再出手阻止。

到了傍晚,慕枕流下楼找衙役,想问他们是打算跟着夙沙不错突围,还是留下来,向唐驰洲投降,另谋生路,但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夙沙不错懒洋洋地揽住他的腰,道:“不用找了,他们都已经走了。”

慕枕流从他身边退开两三步的距离才道:“走?去哪里?”

夙沙不错道:“想来是跑去哭喊‘吾等弃暗投明,乞求刀下留人’!”

慕枕流叹息道:“唐驰洲若真的要杀我们,又岂会留他们活口。”

夙沙不错道:“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慕枕流摇头道:“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这次也是无辜受牵连。”

夙沙不错想了想,似乎觉得很有道理:“只管将这笔账算到唐驰洲的头上吧。”

唐驰洲既然敢将他困在火云山上,自然是想好了应对的办法。或是推到火云山的贼寇身上,或是随便找个替罪羔羊。即使事后恩师知道了真相,也是鞭长莫及。

慕枕流暗叹了一口气。

夙沙不错伸长手臂,摸着他的头:“放心,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想,只管想着,回平波城之后,怎么找唐驰洲那孙子算账就好了!”摸着摸着,手忍不住往下滑,一直到他的脸颊边。

慕枕流见他的眼神越来越炽热,吓了一跳,又退后一步道:“我们先找找俞夫人吧。”

夙沙不错一把拉回要走的他,道:“找她做什么?”

“要点干粮,衙役们将剩下的干粮都带走……”慕枕流惊讶地看着夙沙不错从怀里掏出一包干粮,“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刚刚明明没有……”

“刚刚?”夙沙不错笑眯眯地问道,“你确定刚刚看仔细了吗?要不要我再让你看一次?”

慕枕流扭头往楼上跑:“我去找俞夫人用膳。”

他刚跑到楼梯口,俞夫人施施然地下来了,眼睛在他颈项周遭犀利地转了一圈。

慕枕流浑身一震,下意识地低头,俞夫人从他身边擦过,走到二楼,对着眼神不善的夙沙不错道:“你是狗吗?用咬的?”

夙沙不错的脸顿时像浸了七八个染缸,五颜六色的,黑白青红交错。

慕枕流跟在俞夫人的身后下来,闻言也僵住了。

俞夫人又道:“大敌当前,难为你们还有心思胡闹。”

慕枕流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看到他这样,夙沙不错不乐意了,忘了适才的尴尬,回瞪了俞夫人一眼:“你管得倒宽!”

俞夫人道:“看不过眼。”

夙沙不错见慕枕流脸色发白,眼睛一眯,杀意沸腾,正要出手,就听俞夫人道:“对别人蛮横粗鲁倒也罢了,对自己喜欢的人也这般不知分寸,也就是欺负慕大人脾气好罢!”

慕枕流的脸瞬间由白转红。

夙沙不错一口怒火被浇得连烟都冒不起来,目光在慕枕流的脖子上尴尬地转了转,半晌才道:“你下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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