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离又想开口，但看着曜晔的脸色，他到底没有那个胆子。
犹豫了一下，他先摇摇头，再点点头。
‘我不知道，但青煈有告诉我。’看着曜晔，楚若离有几分迟疑，抓不准对方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见楚若离没有开口，曜晔脸色稍霁，开口：“你不知道，但镇东元帅有告诉过你？”
……真懂？呆滞了一下，楚若离连忙点头。
看着楚若离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的惊讶，曜晔不由微微一笑，神色柔和了许多，“你的性子，就是猜也猜得到……”
这话说出来，却显得过于亲昵了。尽管楚若离在听到解释后一脸释然，没有丝毫不对劲的感觉，但曜晔却立时感觉到不合适。
重新淡下神色，他简单的说：“你的伤口我会处理，现在先休息。”说罢，他径自起身点起了一支香，没有给楚若离丝毫拒绝的机会。
袅娜的烟雾徐徐升起，嗅着略带香甜的味道，楚若离只觉得精神慢慢放松，左臂的痛楚似乎也渐渐消失。
困倦的眨了眨眼，撑不住似的，他慢慢闭起了眼睛，一会功夫就发出了清浅的呼吸。
负手站立，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半晌，曜晔才轻轻走到楚若离身边。
睡梦中的楚若离，脸色苍白，面上似乎也带着些疲倦。
伸出手，抚摸着楚若离顺滑的长发，曜晔金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了一丝晃动。
——眼前的楚若离，和他想象中的孩子一样。
如果，他的孩子还在，也会和他一样，纵使自己受伤，也会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他吧？
低下头，看着楚若离的睡颜，曜晔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曜晔王呢？”带着一肚子怒火从外面赶到曜晔府邸的风离，一进门就问侍卫曜晔的去处。
“王在寝室。”
得到了答案，风离点点头，直接往寝室的方向走去，但步伐，却不由慢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胸中的怒火虽然开始平息，但另一个更让人不知所措甚至惶恐的问题，却越来越清晰的浮上他的心头：要如何告诉曜晔王，他辛苦寻找了百年的孩子，其实早已经死了？
过了一个转角，依旧在思考要如何开口的风离，不妨撞见了曜晔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楚若离这一幕。
此时，曜晔也察觉到了风离的存在。自然的替楚若离掖了掖被子，曜晔站起来，示意风离出去再说。
绝少看见曜晔如此柔和一面的风离，在怔了半天之后，沉默的跟着曜晔出去。但原来想说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了。
——
“嗯……”轻轻呻吟了一声，楚若离慢慢睁开眼睛，一时间只觉得头隐隐有些难受。
“咳……”低咳了几声，他迷迷糊糊的抬起手，打算揉揉作痛的额头，却被突然而至的激痛惊醒。
“呜——”抽了一口凉气，清醒的同时，楚若离也记起了自己眼下的情况。看着自己经过仔细包扎的手臂，他呆了半晌，才小心的撑着身子，半坐起来。
尽管已经尽量小心了，但在起身的过程中，楚若离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好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楚若离的目光，不觉被放在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药汁吸引。
不过……目测了一下床和桌子的剧烈，在联系着刚才挪动时感觉到的痛楚，苦着脸，楚若离瞅了瞅自己包着重重纱布的手臂，又瞅了瞅那碗药汁。
“好渴……”越看越觉得口渴的楚若离再次的舔了舔裂开的嘴唇，不觉小声抱怨，“如果……如果？”蓦然，楚若离眼前一亮，脸上顿时都有了神采。
微微闭着眼，他平静了一下情绪，开始按着青煈教导的方法，集中精神，低声念道：“风。”
几乎在声音落下的同时，瓷碗旁边就出现了一道小型的旋风。
看着因气流的不稳而有了移动现象的瓷碗，楚若离额上立时出现了冷汗。立刻中断了法术，他提心吊胆的看着瓷碗，见里面的药汁没有洒出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是这样……”一旦确定了自己并没有惹祸，他的心思也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刚才的法术上。
“如果只是引起气流的变化的话……应该可以控制才对。”喃喃着，楚若离伸出了右手，开始在被子上图图画画。
“刚才的能量作为10个单位的话，那让瓷碗漂浮在空中……5、11……大概只需要0.5个单位的能量。”微微拧起了眉，楚若离换了一个姿势，继续思考，“但气流不稳定，只是让东西漂浮没问题，但却无法让东西平稳的停在空中……”
“要稳定的……土？不行……水？不……等等，冰！？”眼前一亮，楚若离几乎迫不及待的在面前凝了一小块巴掌大小的冰。
然而，凝出来了之后，楚若离脸上却又浮现了苦笑，“用冰确实是稳定……但控制冰稳定的漂浮，不又跑回了气流的问题？”
叹着气散掉了能量，楚若离抓了抓头发，开始思考如何提高控制气流的精细程度。
“慢的不行……快的如何？”皱眉想了半天，楚若离突而自语。抬起眼，他扫了周围精致非常，一看就知价值名贵的家具，愣是没敢下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是……为什么偏偏青煈他们就那么轻松？”无奈的想着，楚若离有些泄气。但很快，他就抛去了那丝气馁，转而更认真的思考着如何控制气流的流动。
“这样……”结了一个手印，楚若离紧张的看着远处那个开始颤动的杯子。
轻轻的颤抖着，杯子在细微的气流作用下，开始缓缓上升。一寸、两寸、直到几十厘米高，杯子还是没有歪斜的迹象。
“YEAH——啊！”忍不住欢呼了一声，楚若离兴奋得整个人都坐直了。自然，他肩膀上传来的痛楚不客气的提醒了他眼下的情况。
“咝～”抽着凉气，小心的揉了揉肩膀，这点小插曲虽没有打断楚若离的兴奋，但倒也稍稍使他平静了下来。
“太好了～水，水～”高兴得小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楚若离开始小心的控制着那碗已没了热气，装着药汁的瓷碗。
“一、二……”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能量的输出，楚若离额上隐隐见汗，眼睛却越发的明亮光彩起来。
“想喝不会叫人吗？”然而，在瓷碗悠悠的飘到半空中时，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稳稳的接住了。接着响起的，是曜晔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曜晔王？”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曜晔，楚若离不由有了一丝惊讶和心虚，“我不是……”
“我没有怪你。”平淡的打断了楚若离的话，曜晔端着药，坐倒了床沿。打量了一下楚若离的脸色，他少有的温言，“渴了？”
自曜晔坐下后，视线就一直往对方手里的那碗药飘去的楚若离，在听到曜晔的问话后，忙不迭的点头，巴巴的看着曜晔。
见楚若离的样子，曜晔不由宛尔。将药碗端近了楚若离的干裂的唇边，曜晔眼神微微柔和了些，开口，“有些烫。”
而喉咙早就已经开始冒火的楚若离却没心思听曜晔的话，在药碗一靠近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结果，喝得太急的楚若离一下子就被呛住了，涨红了脸，他痛苦的皱着眉，半弯下身子，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捂着唇，急促的咳嗽着。
“还好？”轻轻拍了拍楚若离的背部，为对方顺气，曜晔微拧起眉，问。
“咳……咳咳，没事。”好不容易平复了气息，楚若离坐直身子，用手背擦了擦因咳嗽而有了湿意的眼睛。
“你啊……”叹息了一声，曜晔不觉伸手理了理楚若离有些散乱的银发，似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没有说出口的宠溺。
“曜晔王？”听到了曜晔似乎未尽的轻叹，楚若离抬起眼，看着曜晔，眼里有了一些迷惑。
对上了那双在水的润洗下更显光彩的银眸，曜晔倏然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动作的不妥。
豁然起身，曜晔将手里的碗放在了一边，神色重新冷淡下来。
“有什么需要就出声叫人。”眼神在楚若离苍白的脸上一扫而过，他微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好好休息。”
说罢，他不再看楚若离一眼，径自离去。
“……怎么了？”看着近乎急切的离开的曜晔，楚若离抓了抓头发，心里有了些许不解。
第37章
大厅，自昨夜回来便枯坐到现在的青煈微微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苦茶，心思慢慢的飘到过去。
很遥远的过去。
“青煈，过来看看这个。”模糊的光线中，依稀有着一个笑意吟吟的面孔。
用指尖轻轻抚摸着杯沿，青煈墨色的眼眸渐渐渗入了点点暖意。
“你看，收起了刺来毛茸茸的，真舒服。”修长的身影牵着旁边人的手，指着一个地方，带着些许骄傲着说。
视线不自觉的移到了手腕，青煈手上的动作有了些许停顿。
手腕上……依稀，还残留着那时的感觉，温暖而干燥。
“哎……青煈，和你在一起真舒服……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修长的人影将身子靠在了身傍的人身上，语气里全是满足的谓叹。